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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初入宣王府(1 / 2)

范蕊娘听到了小玉的尖叫,也瞧见了外头的场景,却也是心尖尖顿时涌起了寒气。

她不至于不通透,也是瞧出小玉是被算计了。

小玉虽然是范蕊娘的心腹之人,可到底是个奴婢。

范蕊娘当然不会以自己这个娇贵之躯,去救个下奴。

外头,那泼皮已经扯开了小玉的衣衫,露出了葱绿色的肚兜,丑态毕露。

巡城的兵丁来到,那泼皮也是不敢留在这儿,匆匆离去。

小玉披头散发,也不堪羞辱,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她顿时含羞离去。

“这等奴婢,水性样儿,瞧着就是不干不净的。”

“瞧来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纠缠。”

也有人好奇:“到底是官家婢女,何至于瞧中那等泼皮。”

一名文士轻轻的展开了扇子,摇了摇头,却也是嗤笑:“瞧你们就是不懂这么些个门道。这些大户人家的俏丽婢女,若有轻浮水性的,家里男主人要她侍候,一多半就沾染过。可也不见得每个都能做通房妾室,许多都配给家里的下人。而那些没指望的,自然也会跟这等泼皮无赖厮混。瞧如今这婢女又要断了相好,说不定也拢住了个不懂事的愣头青,找着人接手了。金珠子居然都拿出来给人。”

唐文藻听到了同窗议论,面颊微微涨红。

昨个儿,他还睡了小玉。

无论这些议论真还是不真,小玉也可谓是当众出乖露丑。

这等令人丢脸的婢女,他是不会要的。

一旁倒是有人讽刺说道:“听说是范家的婢女,若是范家,倒也并不如何奇怪了。”

唐文藻更是一愕。

范家如今的主母周氏,是当今周皇后的娘家侄女,性子又极泼辣。

正因为如此,周氏强硬无比的态度,方才是宠出了个范蕊娘这样子性情的女儿。

周氏也不同一般主母,手底颇为丰厚。

如今唐文藻所住的那个宅子,都是周氏花钱置办下来的。

而周家身为外戚,朝中为官的人也是不少。

这些唐文藻都是知晓的。

可是听别人口气,范家竟似还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暗昧之事。这却是无甚人脉的唐文藻不知道的人。

他不觉盯着自己那同年,只盼望对方继续说下去。

然而对方似知晓失言,自然也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周家。

唐文藻虽未打听到什么,却觉得似有一根尖刺扎入心口,竟隐隐觉得扎心。

此刻他忽而方才想起了范蕊娘,范蕊娘还在一边偷窥。

方才自己对元月砂的一缕痴迷之态,范蕊娘可谓是尽收眼底了。

想到了此处,唐文藻竟不觉心生几许的惶恐。

范蕊娘虽总是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可不知怎的,唐文藻对范蕊娘却有一种畏惧之情。

唐文藻眼角余光轻扫,瞧出那厢房里的娇客已经离开了,更平添了几许的茫然。

旋即,却又有几分不甘。

还不知道范家内里有什么不堪谣言呢,塞给自己的丫鬟也是不干净的。

唐文藻已经存了心思,要将范家的事情探一探。

从前自己是人傻,所以糊糊涂涂的。

若探出什么内情,他可得给范蕊娘这个小娘些颜色瞧瞧。

整日倨傲个什么劲儿。

不过话分两头,虽如今元月砂出落得如花似玉,他还是舍不得范蕊娘的。

元月砂不过是旁支,京城元家不会真心待她,所谓的县主也只是虚衔。

可范蕊娘在周皇后面前能递话,在家也受宠,开口几句话就为唐文藻讨了官职。唐文藻做了京官,不必外放去贫苦的地方。就连如今的宅子,也是范蕊娘置办的。

元月砂虽然也塞了点银子给何氏,可也不多,应个景。

而且如今范蕊娘已经是双身子的人,能给他唐家留种。而元月砂,身子一向很虚。

男人现实起来才是真现实。

唐文藻不觉心忖,还是想法子哄了元月砂的身子。

虽不能做妻,妾还是可以的。

自己委屈了元月砂,自然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一二。

他日自己飞黄腾达,元月砂还不是有福气的。

唐文藻已经想得很长远了。

他及得陇,又望蜀,谁也不想舍了去。

而小巷之中,迟迟未走的元月砂却已然瞧见了范蕊娘。

范蕊娘以轻纱覆面,自然也并不想别人认出来。

可那怀孕的身子,已经是能瞧出了几分的端倪了。

果真是怀上了,难怪人那么急,心那么狠。

元月砂心忖,好好的小姑娘,为什么要为了唐文藻这样子的男人来招惹自己呢

她不觉对湘染低语几句,湘染也是心神领会。

元月砂身边的婢女悄悄的下了马车,此刻范蕊娘马车正欲离开。

湘染指间多了一枚铁珠子,咚的一下子弹了出去。

那马儿受惊,马车之中的女郎惊叫涟涟。

马车帘子荡开,露出了范蕊娘受惊惶恐的面容。

车夫好不容易平复了马儿的暴躁,不自觉停下来。

范蕊娘在马车里面已经摘掉了面纱了,面色十分不好看。

有了这么个动静,围观群众也是不少。

湘染就混在了人群之中,蓦然扬声说道:“这不是范小姐吗,方才被调戏的是范家的丫鬟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得范蕊娘,不过方才小玉被地痞调戏的事情见到的人可是不少。也是不禁让人好奇,丫鬟受了委屈,怎么主子不出来

且那婢女既然如此伤风败俗,这当主子的品行也是未必怎么样的好。

更何况范蕊娘还是做姑娘的打扮,肚子却有些明显了。

湘染冷笑,不要脸的货色。

不要脸也还罢了,反正不关她的事。

却偏生,算计在自家主子身上。

湘染不觉再在人堆里面,大声说道:“怎么还是姑娘,肚子都大了。”

范蕊娘脸颊一阵子的苍白,蓦然狠狠放下了车帘子。

她死死的抓住了自己衣衫,手指骨隐隐有些苍白,如今有些痉挛的颤动。

怎么突然就惊了马了

自己露了脸,让人瞧见了身孕。

露了脸也还罢了,京城的寻常百姓,也不见得认得每一个官家小姐。

可是偏生,瞧见这一幕的,还有那些和唐文藻一同的同榜进士。

这些初涉官场的男人,一个个的都是上跳下窜,打探属于京城官场的奥秘。

他们许多,未来会是一些京中官员的女婿,也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范家蕊娘未婚先孕的丑事,就会这样子悄无声息的透入整个京城贵族的圈子。

而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不得不离家的小心,如今都是会遮掩不住。

更让范蕊娘心中酸苦的是,这些人,还是自己安排的。

原本应当借着这些读书人的嘴,议论元月砂的不堪。

却没想到,居然是自己露了脸。

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还不是觉得日子无聊,想看看元月砂丑态解闷儿。

范蕊娘觉得嘴里苦,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偏生,这黄连一大半还是自己准备的。

却没有喂到元月砂的嘴里,反而是自己吞了。

而人群之中的湘染,却不觉冷冷的哼了一声,面颊之上一缕煞意顿时也是一闪而没。

若非元月砂叮嘱只让范蕊娘出丑就好,她能惊了马,让范蕊娘摔得个一尸两命。

而茶楼之上的唐文藻见到范蕊娘露相,一时之间也是冷汗津津。

范蕊娘不想要别人知晓这桩丑事,唐文藻也不想。

他若明媒正娶范蕊娘,那别人定然是羡慕不已。

可还未成婚,就弄大了别人的肚子,可是一桩丑闻。

唐文藻心乱如麻。

今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范蕊娘已经怀上了,以后别人见自己娶了,在座之人都是会心里笑话的。

当然如今,这些人还并不知道唐文藻和范蕊娘有首尾。

却免不得议论几句。

“我说呢,范家小姐如此轻狂,难怪下人不知检点。”

“都已经怀着了,还不能成婚,必定是这孩子爹见不得人。”

“瞧来,会寻个不知情,或者图范家家势的,将这大人孩子都接过去。”

唐文藻听得可谓是面红耳赤。

这世上女子最恨夺人姻缘抢人夫婿的,议论起这等女子必定是愤愤不平。

而这世上男子最恨的却是女人不检点,带绿巾帽儿,孩子血缘不明的。

纵然是读书人,这档子事跟前,却也是尽显男人的刻薄。

“说不定,已经挑好了,范家的人多厉害,哄个傻子跟喝口水似的。许了前程,再买个宅子,那男人还以为天降好运。”

“据说,范小姐有个风流表哥,各位应当知晓的。”

这些话儿,句句扎心,听得唐文藻很不是滋味。

从前这些个事情,唐文藻并未细细去想。

如今思之,他竟不觉油然而生几许惊悸恼怒。

别人说的范蕊娘那个表哥,是如今皇后亲侄子宣平侯周世澜。

他是第一等风流,第一等纨绔,第一等阴损狠辣的人物。

就连唐文藻也颇多耳闻。

从前唐文藻认定范蕊娘肚子里面就是自己的种,所以也并没有细细思量这件事情。

如今听了几句阴损话,他虽是不太好受,却又觉得脑子里好似通透了许多。

范蕊娘一向很有主意,就算肚子大了,可那也是进退有度,沉得住气。

唐文藻虽不愿意承认,范蕊娘绝非那等不知轻重的花痴。

可那一日,为何会全无分寸,跟自己意乱情迷

他不觉念及那日自己醒来,范蕊娘娇羞的表情。

以及,床单上的一滩落红

从前每次想起,唐文藻都有些沾沾自喜。

如今唐文藻不知晓想到了什么了,面上竟不觉添了几许的恼怒。

他慢慢的回过神来,不觉若有所思。

湘染闹完了范蕊娘,回到了元月砂身边。

“二小姐,何不干脆弄死那个范蕊娘”

想到范蕊娘的居心,湘染就恶心想吐。

雇了泼皮,要扯开元月砂的衣衫,毁了元月砂的名声。

她自己大了肚子要遮掩,就要毁了别人的性命。

既然范蕊娘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自家主子又何必这样子的客气

元月砂微笑:“湘染,打打杀杀的,其实并不怎么好的。我说过了,一个人再会打仗,武功再高,可那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她不觉盯着自个儿雪白水润的手掌:“在龙胤京城这种地方,杀人是不必见血的。”

湘染似懂非懂的,却顺从了元月砂的话儿。

今日,原本便是要去宣王府拜会,范蕊娘的事情不过是小小的插曲。

马车前行,元月砂却不觉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

这天气渐渐燥热了,灼热的天气似也让人有几许烦闷。

元月砂眯眼休息时候,却不觉恍恍惚惚的,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英俊的百里策搂住了苏叶萱,甜蜜蜜的私会。

她躲在树上,有些阴郁的盯着两个人。

“阿萱,青麟这小孩子总是腻着你,又不怎么喜欢我,可是人小鬼大,喜欢上你了”

百里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苏叶萱却抿唇一笑,并不如何的当真。

青麟,是个小姑娘啊。

她原本想将这件事情告知百里策,可青麟却是不允。这个小姑娘,似乎很讨厌做个女孩子。

纵然是对小孩子,苏叶萱也是守信用的。

“青麟还是个小孩子,自然是不懂事。也许,也许是因为她觉得,世子爷对我不是真心的。小孩子的感觉,有时候反而是更敏锐。”

苏叶萱脸颊透出了红晕,宛若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可那羞怯之中,却无不好奇。

初见时候,苏叶萱自然也是对百里策颇有好感,可那不过是淡淡的情愫,谈不上如何的刻骨铭心。

如果不是百里策为了苏叶萱,特意冒着风险回到海陵郡,说服海陵郡归于龙胤朝廷,那么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

既然是如此,苏叶萱自然是好奇,为什么百里策竟为那几面之缘,竟似做了这许多。

“我的小郡主,初见你的时候,我已然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龙胤的京城那么多姑娘,可是只要我见着她们,就知晓她们想什么,想要什么。可当我在海陵郡遇到你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子的女子。阿萱,我觉得,你很神秘。”

百里策伸手,握住了苏叶萱的柔软手掌。

那时候,天气也跟如今一样炎热,躲在树上的青麟,指甲在树皮上划了一道道的痕迹。

谈情说爱那样子的事情,对于她而言还是一件十分难懂的事情。

如今元月砂却缓缓的睁开了黑色的眸子。

这么多年了,她仍然记得百里策说的话。

这就是属于百里策的喜好,到如今也没有变过。

百里策喜欢神秘而危险的东西,彼时海陵郡还未被朝廷设置宣慰府,更不属于龙胤麾下。被称之为海陵王苏家的女儿,是美丽而禁忌的存在。这自然是让百里策迷得神魂颠倒。

可那,只是男人寻觅的一种刺激,根本不是爱。

当激情退去之后,只余下现实无与伦比的丑陋。

元月砂慢慢的拂过了衣角,微微冷笑。

马车已经到了宣王府,湘染已经为元月砂撩开了车帘子。

元月砂纤弱如一根羽毛一样,柔弱的下了马车。

一抬头,就瞧见了百里策。

岁月流转,并没有带走百里策的俊美,反而是让百里策更加好看了。

那张俊朗的面容,褪去了少年时候的青涩,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韵味,显得更加吸引人。

寻常的小姑娘,只恐怕在初见百里策时候,就是会被摄走魂魄。

百里策对于那些妙龄女子,一向是极淡定的。

可是如今,百里策一双眸子却顿时流转了灼热之色。

赫连清站在一边,只觉得酸倒牙了,心尖尖很是不快。

她是个有手腕的女子,就算百里策好色,总是会给赫连清一份体面。

无论外面有多少个女子,赫连清总是跟别的女子有那么一份区别。

她已然阻止不了百里策去寻觅美色,不过得到与众不同的正妻荣耀,赫连清也稍有安慰。

可是今日的百里策,却不如往常了。以往的百里策纵然瞧上了个女子,在赫连清跟前也会刻意忍耐。

然而如今,百里策并没有掩饰他脸上的热切之情。

这小妮子会些手腕,宣王世子等她来京,却避而不见。

如今隔了大半个月才到,更让百里策极想见之。

赫连清心中却不觉冷嘲热讽,不过是些个寻常手腕,偏生那些个男子,却总是瞧不如何的通透。

她目光落在了元月砂身上,阳光轻轻的落在了这道纤弱的身躯之上,不觉添了几许的幽幽之意。

赫连清原本极好奇元月砂是怎么样子的一个人,如今一双眸子却也是微微有些恍惚。

不过是个未长开的少女,身子还有些单薄,明明阳光炽热,却掩不住她身上一缕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