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胤禛声音不对,毓溪凑近些,果然趴著的人开始犯困了,想必是身上凉爽,也不再痛痒难当,不知不觉就卸了力。
她轻摇团扇,静静地守在一旁,只盼著丈夫这一觉能睡得绵长些,好好养一养精神。
然而热浪一阵阵来袭,京城里酷暑难当,往年弘暉的小胳膊小腿逃不过蚊虫叮咬,今夏竟是热得连蚊虫也不见踪影。
就连避暑胜地的承德,白天也热得叫人发腻,只有等日落天黑,才稍稍舒坦一些。
这般酷热之下,温宪没再被允许离开行宫,安安心心伺候在皇祖母身边,时不时与娘娘们说笑取乐,夜里回自己的住处与当差的舜安顏相聚,承德的日子,怎么都比在京城愜意自在。
转眼,已是六月下旬,承德的暑热退去不少,到了七月,大部队该陆续北上,预备木兰围场的秋獮。
皇帝也给太子定了出行的日子,过了七月半,太子和眾阿哥们就要来了。
温宪觉著行宫住不下那么多人,德妃说內务府早就安排好了。
得知四哥四嫂回头不住在行宫,另安排了宅子,温宪一时兴起,刚好这日舜安顏不当值,得了皇祖母的应允,小两口便出来了。
內务府的奴才早就来宅子里打扫收拾,但这一处久无人住,也没人看管,里里外外尘土飞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根本进不去屋子。
温宪嫌弃地呵斥:“你们可得收拾好了,改天我来瞧,別叫我摸著哪里的灰擦不乾净,你们胆敢委屈四阿哥和四福晋,我就收拾你们!”
內务府一贯怕了五公主的,岂敢不从命,宫人们愈发卖力地收拾打扫。
而温宪和舜安顏露天站著,太阳直晒头顶,哪怕是在承德,这也还在夏天,她很快就有些烦热发闷。
“怎么脸色这么差”舜安顏察觉到妻子的不对劲。
“晕乎乎的……”温宪看著丈夫,直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等伸手要拉他,已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醒,温宪,醒醒!”
舜安顏抱著妻子一同跌坐在地上,周遭的奴才都受了惊嚇,待醒过神要围上来,额駙已经抱起公主跑出去。
“公主怎么了”
“天知道,我们、我们会不会被连累”
“刚才还中气十足地指挥我们呢……”
行宫里,太后正午歇,德妃陪佟贵妃和宜妃打牌,说笑间,宫人火急火燎地闯来,哆嗦著稟告:“德妃娘娘,五公主昏迷不醒,被抬回来了。”
德妃手里的牌撒了一桌,不等问话就起身冲了出去,宫人们纷纷跟上,一路来到公主的住处,里里外外站满了宫人,太医也到了。
“娘娘……”
“公主怎么样了”
“浑身高热,昏迷不醒,脉、脉象极弱……”
德妃直感五雷轰顶,推开太医衝进门来,她的孩子正躺在榻上不省人事,伏到床边轻轻触碰,果真肌肤滚烫如火炙一般,脸上也烧得通红。
冰水浸的帕子,转瞬就烤乾了,宫女们一块接一块地续,手都冻红了。
德妃命舜安顏和太医都出去,迅速脱下了温宪的衣裤,將冰块敷在她的腋下、腿根和膝窝,然而孩子烧得滚烫,眼睁睁看著冰水融化,宫女们手忙脚乱地用手巾接著。
“皇上驾到!”
屋外传来太监的声响,德妃冷冷地吩咐:“去稟告皇上,此刻不宜进来,我会照顾好公主,请皇上去安抚太后,公主不会有事的,別让太后有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