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恼道:“他们怎么伺候你的”
毓溪咳嗽了几声,嗓音沙哑地说:“別怪这怪那,这会子你和孩子们都保重,我就安心了。怎么样,案子查得如何,可有冤情”
且说胤禛今日出城,是为了协同刑部调查一桩命案,主犯已判了斩监候,但遇上今秋太后大寿,朝廷无暇秋审覆核,前日主犯的家人击鼓鸣冤要以死证清白,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皇帝得知后,重阅卷宗,下发至刑部重审,並著胤禛协同处理此案。
突然接了这样的差事,胤禛一头雾水,这些年他在朝廷税赋和水利之间打转,早年虽在刑部行走过几日,不过是看了些皮毛,从未真正经办过什么案子,眼下唯有每一件事亲力亲为,於是今早天没亮,就出城去了案发之地。
毓溪累,他也著实累,但此刻更意识到,每日回家都有妻子的笑脸相迎和温柔照顾,当他解去一身疲乏时,毓溪分明还在辛苦著。
“歇著吧,说来话长的事,几句话听著也没意思,何况我自己还没弄明白呢,连刑部的人我都没认全。”胤禛起身道,“我走了,我在这儿你也烦,好好歇著。”
毓溪点头,温柔含笑:“去吧,可四阿哥一定得明察秋毫,若有冤情,可不能叫真凶逍遥法外。”
胤禛也玩笑:“话本子看多了吧,哪有那么些……”
可说著话,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见毓溪也一脸奇怪地望著自己,胤禛接著道:“我说皇阿玛怎么突然给宸儿和胤裪定了婚期,两广的税迟迟未收上来,你猜谁在为难马齐。”
“佟国维”
“根本不用猜是不是,我算服气了,所谓的佟半朝,可真不是一句玩笑话,他这哪儿是和马齐过不去,是在和皇阿玛过不去,和大清过不去。”
毓溪又咳嗽了几声,心中一个激灵,哑声道:“话本子里那些冤假错案,无不错在官官相护上,这桩案子离著京城那么近,皇阿玛突然派你去查,会不会……”
胤禛眉头紧蹙,立时就明白了毓溪的意思,严肃地说:“兴许皇阿玛要我查的,不是凶案真相,而是这一路上至刑部的各级官员里,有多少贪赃枉法之事,指不定,又有佟国维的人在里头作妖。”
“你且谨慎些。”
“我会小心,而你眼下,千万养好身子,宸儿的宅子他们不敢糊弄,外头的人情往来交给管事去应付,弘暉不愿意早起念书,就换到午后上课,別再每天一清早就著急上火,他实在不愿学,就別学了。”
这话听著火气不小,毓溪忙道:“可不许拿儿子撒气,我病倒了不与他相干,你再把他嚇著了打坏了,还要不要我好了”
胤禛恼道:“要教训他,也得等你好了,我是那没心肝的”
毓溪无奈地说:“好了好了,怪我病了的不是,贝勒爷快歇著去,咱们都好好的。”
胤禛真想上前来摸一摸毓溪的脸颊,可他知道毓溪不乐意,没得再惹她著急,於是又叮嘱了一些话,才离了臥房。
到门外,下人问主子去哪里歇著,胤禛並不愿去西苑或是见宋氏,淡淡地说:“睡书房,让他们把屋子烧热些。”
下人领命而去,胤禛则往儿子的屋里来,却见弘暉正抱手坐在炕上,像是和他的奶娘僵持什么。
“怎么了”胤禛进门,冷冷地问了声。
“四阿哥吉祥。”奶娘和丫鬟们慌忙行礼。
只见儿子从炕上下来,跑到阿玛膝下,委屈地说:“阿玛,她们不让弘暉见额娘,弘暉想见额娘。”
胤禛俯身道:“额娘病了,过几日才能见你。”
弘暉泪眼汪汪地看著父亲:“额娘疼吗”
胤禛本是忍不住想训斥儿子几句的,但见他这样惦记母亲,又心软了,便趁势引导:“要是弘暉明日乖乖早起念书,不再耍赖偷懒,额娘就不疼,额娘的病就好得快,弘暉能做到吗”
弘暉愧疚地问:“阿玛,是不是弘暉不乖,额娘才病了”
胤禛揉一揉儿子的脸:“外头多冷啊,额娘被风吹著了,怎么是弘暉的错呢,可弘暉要是能乖乖早睡早起,好好练字,额娘的病一定好得快。”
“阿玛,我一定乖。”
“明儿一早,阿玛来领你去书房,咱们说好了,就算起不来也不许哭。”
“好……”
父子俩有商有量的情形,自然会传到毓溪跟前,青莲刚好熬了药送来,毓溪不愿她守著药炉辛苦,可青莲说熬药最讲究火候和时辰,熬对了才能药到病除,旁人熬的她不放心。
待吃罢了药,青莲递给福晋一碟蜜饯,说道:“天那么冷,不如就把大阿哥的课换到午后,也免了早起的辛苦。”
毓溪说:“我也想,可不知哪一天,皇上就下旨召他进宫上学了,那时候早晨起不来,就要闹笑话了,只能狠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