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本满此刻才真正感到一股倦意袭来,只想寻个地方躺下。
至于饥饿,反倒不甚明显。毕竟众人出发时都备了干粮,不至于饿着肚子赶路。
“我先前瞧见过,那样板房里桌椅床榻一应俱全,连蜂窝煤炉子边上都备着一摞煤球。今晚住在那,可比去敲客栈的门方便多了。”
作坊城虽无宵禁,但此时夜已深,客栈早已打烊。
即便能把店家叫醒,也未必能换来好脸色,远不如在自己的房子里来得自在。
要知道,当初杨本满可是财大气粗,将售楼处所有可售的房产都一扫而空了。
……
雨过天晴,长安城从洪水的浸泡中苏醒过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和草木腐败的混合气味。
洪水退去后的狼藉随处可见,百姓们正忙着收拾残局,在官府的协调下,清理街道,晾晒家当,修补被泡坏的屋墙,整个城市都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坚韧。
归义坊售楼处的屋檐下,长孙冲、杜荷与韦思仁三人并肩而立,相顾无言,气氛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洪水围困时的煎熬尚在其次,如今摆在眼前的,是归义坊这个项目几乎要毁于一旦的惨淡前景,这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
杜荷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长孙兄,我刚听说,那个趁着大水漫天要价的武振,水一退就卷了钱,跑到作坊城买了个新铺面,就在他们售楼处旁边,生意照旧红火。”
对于这个曾在危难时敲了他们一笔的包子铺掌柜,杜荷始终无法释怀。
他倒也明白分寸,武振若还在归义坊,他少不得要找人去寻寻晦气。
可如今人家已经另谋高就,去了李想的地盘,他若再追过去,难免会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