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
“……岑……苍……栖……”我的嘴唇翕动着,如同梦呓般喃喃念出那个名字。
“栖……”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此时可以肯定,这就是他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
是公婆生前亲手给他准备的。
一则祈求神明护佑他平安顺遂。
二则担忧曾经痴傻懵懂的他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与生辰。
我的五指死死攥紧了那块冰凉的玉石碎片。
胸腔里翻涌的焦灼几乎要将我吞噬。
在此时唯一能安慰我的也只有这附近并没有血腥气息。
那便意味着,岑苍栖没有受伤。
我循着记忆,跌跌撞撞地冲向那片熟悉的山壁。
来到洞口。
然而,就在我靠近的刹那——
一股裹挟着浓烈腥甜的山风猛地从洞内呼啸而出。
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瞬间侵占了我的所有感官。
在我脑中激起一片足以撕裂理智的轰鸣。
我僵在原地,短暂的、令人窒息的空白之后,是近乎失控的狂奔。
冲进山洞的瞬间,视野便被一片刺目的猩红淹没。
血……到处都是血……
暗红的液体在地面蜿蜒流淌,浸透了冰冷的泥土。
一抹飘忽不定的黑影背对着洞口,以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匍匐在地。
它面前,一座诡异粗糙的石质祭坛赫然在目。
而祭坛之上,托举着的竟是一颗仍在微微搏动、鲜血淋漓的心脏。
这颗心脏的主人是谁……
我不敢去想。
也不愿去想。
我的目光焦急的在这山洞里寻找着岑苍栖的身影。
掠过嶙峋的石壁,扫过冰冷的角落……终于,落在了一双沾满污血与泥土的手上。
他的手无力地瘫软在冰冷的血泊之中。
我猛地闭上了眼。
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脚步却不受控制的朝着他那具已经没有任何生机的身体挪动着。
跪拜的黑影对我的闯入置若罔闻,依旧机械地重复着叩首的动作,每一次俯身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执着。
“岑苍栖……”我的声音低哑破碎,几乎不成调。
缓缓蹲下身,指尖颤抖着抚向他灰败的脸颊。
触手是一片冰凉的死寂。
他的双唇褪尽了血色,苍白得如同初冬的霜雪,仿佛身体里所有的温热与生机,都已被彻底抽干。
浓密的眼睫安静地垂落,覆盖着眼睑,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视线艰难地、一寸寸下移。
心脏的位置,一个狰狞可怖的血洞赫然撕裂了他的胸膛。
模糊的血肉组织黏连在早已被染成暗红的白衬衣上。
死后三百年,我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死亡这个词语的概念。
他不会再睁开眼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我了。
也不会再喊我绾绾。
就连他身上我曾经依赖喜欢的那种气息,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