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没有那种放下一切享受情爱的资格。
岑苍栖似乎察觉到我已醒来。
他没有转头看我,只是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绾绾……还是不想要它吗?”
我的指尖在被褥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已微微隆起的小腹,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似乎……不想要,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那声音里瞬间染上了一层浓重的失落。
他沉默地在我身边躺下。
将我整个拥入怀中。
我的脸庞紧贴着他微凉的胸膛。
但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的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微光在他眼角倏忽一闪。
心念微动,我迟疑地抬起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眼角。
湿漉漉的。
一抹温热,仿佛渗入了我的指尖。
纵使他体温低于常人,可这泪,依旧是滚烫的。
“阿栖难过了吗?”我软下语气,用指腹无比轻柔地描摹着他湿润的眼角轮廓。
他没有回答。
只是低下头更紧地将脸颊埋进我的颈窝。
我无从分辨,这份难过,究竟是因为这个孩子成了我的负担,还是他心有不舍。
或许,两者皆有吧。
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除非枉为人。
日子就这样在表面的平静与内心的暗涌中,不咸不淡地流淌。
直到申都落下了那一场厚重的大雪,将窗外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覆盖成一片纯净无瑕的雪白。
新年将至。
其间,厉殊曾来过两次,想要将虞觅带回去。
而虞觅似乎已经习惯跟我们在一起的生活,她不愿意回到和厉殊沉默寡言相处的地府。
就连探望父母,她都是深夜悄悄去了,又回来。
厉殊最终也只能带着满心无奈,悻悻离去,再未出现。
徐叙之前说过,待到新年时,要请我看一场美妙绝伦的烟花。
他早早便兑现了诺言,将各色形状奇趣的烟花搬了回来,此刻正和虞觅一起,热火朝天地将屋子装点得红火喜庆。
窗花、灯笼、彩带……明亮的色彩跳跃着,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暖意。
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和满屋的喜庆。
恍然间,让我有种活着的感觉。
带着微微的酸楚和暖意。
腹中的孩子已有三个月大小,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在我身体里细微的却又充满生命力的蠕动。
而岑苍栖,在得知我依然不愿留下这个孩子后,便再未用那种蕴含了无限温柔与期待的目光凝视过我的腹部。
他只是沉默着,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在我身上,愈发细致入微地照顾着我的每一份感受。
我却能感受到他偶然间流露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