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微微颔首，疲惫中带着一丝认同，“回去后，我就问问虞觅。”
凡尘俗世的一切生死轮回，皆由地府阎君厉殊执掌。
我腹中胎儿既是活物，那他定然知晓这孩子将来的命运。
岑苍栖的心情显然比我更加沉重。
一开始，他是很期待我腹中孩子到来的。
我们两人在这茫茫人世间早已失却了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个孩子像是血脉的延续，更是我这具漂泊了三百年的亡魂，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可在听闻老妇人说这孩子会对我造成伤害后，他也不得不割舍去内心那份还没来得及庆祝的喜悦。
我无比确认，在他心里。
没有什么能比我更重要。
他冰凉的指尖不再抚摸我那强烈滚动的脉搏，眼眸低垂，也不再时不时温柔的瞥向我的小腹。
回到下榻的酒店房间，岑苍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颓然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只是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我的腰，将脸深深地埋进我的胸口。
微凉的呼吸穿透单薄的衣料，带着他无声的颤抖，一丝一缕，直抵我同样冰凉的心底。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了无力与自责。
“绾绾，是我的错……”
我心中一片怅然若失，轻轻摇了摇头。
指尖温柔地穿过他顺滑柔软的发丝，试图抚平那份沉重的愧疚。
“这……是你我都未曾料到的意外。”
沉沦放纵的又不止是他一人。
哪里谈得上谁对谁错。
若我是活生生的寻常女子，他是阴魂之体，孕育一个“鬼子”或许还在情理之中。
可我们偏偏是反过来的。
我一具毫无生机的魂体，居然孕育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预见的结果。
事已至此，懊恼也没有意义。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岑苍栖的腿上，摸索着掏出手机，点开虞觅的对话框。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下沉重的字句。
【我怀孕了……】
【可米婆说这孩子留不得。】
想说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屏幕便倏然黑了下去。
“没电了。”我无奈的摊了摊手，将手机放在了岑苍栖的手里。
以往充电这种事情，都是他在做。
“那晚些时候再问。”岑苍栖低声说着，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将我安稳地放到床上躺好。
他起身关掉了房间里刺眼的大灯，只留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小灯，便转身走进了浴室。
很快，淅淅沥沥的水声从门内传来。
在这寂静的夜里，竟带着一种催眠的力量。
得知近来那难以抵挡的困倦竟是因为有了身孕，心底深处那份莫名的焦虑反而平复了几分。
至少，不必再惴惴不安地猜测自己是否哪里出了不为人知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