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身上发生的事情将她本就孤僻的性情推向了更深的幽谷,她没有再去寻找父母和弟弟的踪迹。
她没有去寻找早已不知去向的父母和弟弟,而是独自一人,回到了那个承载着太多回忆的村子旧屋。
姐姐的悲剧在她心中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也点燃了她心中的执念。
她数次登门,恳求那位年迈的问米婆收她为徒。
倘若她在姐姐初次被那男鬼盯上时便能及时阻止,便不会发生后面的惨剧。
后来,问米婆年纪大了,她便成了村里新的问米婆。
一生都被那男鬼的恐怖阴影所笼罩,她再未动过婚嫁的念头。
楼下羊汤店老板感念她当年的善意,唤她一声母亲,为她养老送终,这已是她凄凉一生中,难得且带着暖意的善果。
如今再次提起这件尘封的悲伤往事,老妇人浑浊的眼眶早已被泪水浸湿,声音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血泪的教训以及不愿见到姐姐当年的悲剧再次重演,她才没忍住在看到我腹中胎儿时拦住我多嘴了一句。
我此时的心绪变得更为复杂。
身旁的岑苍栖欲言又止,嘴唇嗡动了几下,带着深深的忧虑问,“那…这孩子,一定会对母亲造成伤害吗?”
老妇人没有立刻回答。
她抬手,用苍老的手背拭去眼角的湿润,努力从沉痛的往事中抽离出来。
片刻的沉默后,她才用一种低沉而模糊的语气缓缓开口。
“最坏的结果便是胎儿太过强大,反过来无止境地汲取母体的力量,使得她魂飞魄散。”
屋子里顿时静的落针可闻。
岑苍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结,那份初为人父的隐秘期待被猝不及防的惊惧击得粉碎。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瞥向我的小腹。
那曾经温柔凝视的目光,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深不见底的忧虑。
我此时担心的倒是另一件事,老妇人的姐姐当年无论如何都没能将那孩子给落胎。
我是否也会像她一样,被迫接受这个孩子的降生?
于是便开口询问老妇人,“婆婆,那我……要如何才能将这胎儿打掉?”
它的到来本就匪夷所思,不仅会置我于险境,即使侥幸生下来,它也会是个异类。
我没法想象它要怎样在这样一个世间生存。
又要如何接受自己的母亲是一只满身怨气的恶鬼。
留下它,既是对它的不负责,也会害了我自己。
老妇人一脸深沉的摇了摇头。
“寻常人尚且能灌下一碗一碗掺了符水的落胎药,便有可能落胎,但你非人,那些符水会伤了你自己,也不确保有用。”
总而言之便是,两败俱伤。
夜已深,门外适时传来几声轻柔的叩击,伴随着羊汤店老板那熟悉的呼唤。
“妈……”
想来是店中已准备打烊。
“谢谢您告知这一切,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徐叙心领神会的拉开了房门,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我和岑苍栖默然起身,勉强对着门外满脸堆笑的老板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点了点头,便跟随着徐叙的脚步,沉重地走下楼去。
阴云顿时笼罩我们心头。
沿着冷清的街道走出了一段距离,徐叙忽然停下脚步,打破了沉默。
“既然是阴胎……或许,阎王爷那里……会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