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一组老式广播喇叭阵列,平日用来通知开会、台风预警或寻人。
此刻它正对村子,持续开启,却无声无息。
他记下频率:F-7749。
和刚才那台平板连接的wi-Fi尾号一致。
“你在用广播传输信号。”他说。
她未答,拿起包准备离开。
“这不是通知用的喇叭。”他挡在门前,“这是发射器。你在控制谁?赵有德?还是王麻子?”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你知道为什么你一发现线索,就立刻有人反扑吗?因为这里没人是真的安静。”
“所以你们早就埋了人。”
“我们只是让原本存在的声音,变得更清晰。”
她绕开他走了。他没有阻拦。
等她走远,他才下塔。风刮得眼睛生疼。他快步走向村口,看见几个孩子在广播杆下玩泥巴。
他走过去,蹲下问:“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啥?”
“那个喇叭,最近有没有响?”
小孩摇头:“没唱歌,也没喊人。就是一直嗡嗡响,我妈说可能坏了。”
他摸了摸杆子底部,外壳微热。
回去路上,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周大海,让他盯紧三艘货轮的停泊位置;另一个打给洪叔,询问冷库第三层近期是否有人进出。
洪叔回得很快:“昨天下午四点,林淑芬拿着审批单来提货,说是省里要查海鲜样本。我让她签了字,但她没取走货物。”
“单子还在吗?”
“在。我看过,没问题。”
“把字迹拍给我。”
挂了电话,他又去了五金店,买了五米铜线、一块旧电池、一台坏收音机。店主问他做什么用,他说修广播。
“村里的喇叭早该换了。”店主嘟囔,“嗡嗡响一整天,狗都睡不好。”
他拎着袋子回家,路上拆开收音机主板,照着图纸开始改装。到家门口时,干扰器已能通电测试。
按下开关。
设备轻微震动,频率表跳了两下,锁定F-7749。
信号仍在。
他将干扰器藏进衣服内袋,推门进屋。陈小满在堂屋打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账。
“哥,你回来了?饭在锅里。”
“嗯。”他点头,“今天听到广播了吗?”
“没有啊。”她抬头,“怎么了?”
“没事。”他走进厨房,掀开锅盖。饭菜还热。
他没吃。
蹲在灶台边,把干扰器接上电源,设为自动追踪模式。一旦F-7749信号增强,便会释放反向脉冲,暂时中断发射端。
做完这些,他走到院子里,抬头望天。
乌云低垂,台风未至,但风已变向。
他摸出口袋里的磁暴定位仪,屏幕亮着,绿点静止。与昨夜不同,这次它不再清除数据,反而在缓慢收集新的信号。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海底缓缓上浮。
他回屋,给周大海发了条消息:
“明早六点,带船在东礁口等我。别走主航道。”
然后他坐到桌前,翻开笔记本,写下三行字:
林淑芬是陈天豪的人
广播系统被改造成控制节点
冷库第三层有问题
写完,合上本子,吹灭灯。
屋里陷入黑暗。
他坐在寂静中,听见远处又一声汽笛。
三艘悬挂澳门商号旗的船,已经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