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刚泛起微光,陈岸便从防水袋中取出测绘仪。屏幕上的红点仍在闪烁,只是频率慢了许多。他没有关机,手指搭在边框上,等了一分钟,又等了一分钟,直到绿灯终于稳定下来。
数据加载完成。
不是图像,也不是地图,而是一串代码:“047-1953-MOS-CH”。下方还有几行小字:“协议类型:未知;传输源:离线缓存;完整性:87%”。
他皱了皱眉。这格式不像系统自动生成,倒像是有人强行嵌入的文件。他将数据导入声呐仪的分析模块,设备嗡地一声启动,开始比对信号。
“不是文物信号。”他低声说道,“是伪装过的。”
他想起昨晚按下“接入”时的那一震。当时四周异常安静,连风都仿佛停了。现在回想起来,那绝非巧合——是程序正在悄然下载。
收好仪器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天刚亮,码头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几个渔民正拉着渔网。他拎着工具箱朝自己的渔船走去,步伐不快,却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船舱里还堆着昨天拆下的声呐仪主板。他坐下,打开头灯,准备继续排查。
这设备最近一直不对劲。爆炸那天,波形图剧烈跳动,屏幕上出现大片红色区域,可实际并无鱼群经过。周大海说是冲击波干扰,但他清楚没那么简单。马明远临死前按下的并非引爆器,而是遥控上传键。那一瞬间,必定留下了什么。
他戴上放大镜,用镊子仔细清理电路板边缘。签到系统的夜间视力仍在,焊点上的细微裂痕清晰可见。在电源接口旁,他发现一块不该存在的金属块——指甲盖大小,颜色比原厂零件更深。
他用螺丝刀轻轻撬开,取出芯片时闻到一丝焦糊味。
“藏得挺深。”
他将芯片插入自制读取器。设备启动后,屏幕先是雪花乱闪,随后跳出一段影像。
画面晃动,背景是雾气弥漫的海面,一艘老旧木船缓缓驶过。陈天豪站在甲板上,穿着八十年代常见的呢子大衣,手中握着一支金笔。他对镜头说话,声音略有失真,但仍能听清:
“系统不会选择善良的人。它需要纯粹的掠夺者。只有愿意撕开规则、踏过尸体往前走的人,才配成为宿主。软弱者,终将被淘汰。”
影像突然卡顿,画面一跳,显示出时间戳:1983年9月17日。
陈岸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这不是普通的录像,而是系统内部的存档。马明远临死前,把这段加密信息塞进了声呐仪的底层协议里。他知道会被追查,所以用了最隐蔽的方式——通过设备残骸反向植入。
“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他关掉画面,合上读取器。
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洪叔上了船。老头依旧如常,腰间挂着铜钥匙串,走路慢悠悠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给你带了个东西。”洪叔把布包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个青花瓷瓶,约三十厘米高,瓶身绘有山水与飞鸟,釉面留有修补痕迹。
“这个?”陈岸摸了摸瓶口。
“嗯,当年收购站库房翻修,我在废品堆里捡到的。”洪叔说,“看着眼熟,就留了心。昨天你拼出那张地图,我才想起来,这瓶子底儿上有东西。”
陈岸翻过瓶底,只见刻着一个方形图案,线条规整,像是机器雕刻。他凑近细看,心头猛然一震。
那是二维码。
样式极新,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八十年代的老瓷瓶上。更诡异的是,这码的边框形状,竟与他每次签到成功时手臂浮现的印记完全一致。
“你从哪儿找到的?”他问。
“东区三号冷库后面,夹在两箱干冰中间。”洪叔回答,“那时候没人管这些旧货,差点当垃圾处理了。我瞅了一眼,觉得这瓶子不一般,就顺手拿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再未多言。
陈岸将瓷瓶放到一旁,先用声呐仪扫描了一遍。结果显示结构完整,无夹层,也无异常密度,排除了物理陷阱的可能。
他拿出手机,连接离线终端,调出摄像头对准二维码。
扫码瞬间,屏幕一闪,弹出一个极简界面:
“检测到匹配印记”
“是否解锁陈氏家族秘档?”
下方有两个按钮:“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