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轩面色平静,负手而立,语气却带着一股浩然正气:“要犯?苏某只知此地半个时辰前地动山摇,灵气暴乱,恐有妖邪作祟或古阵异动,危及城基!我百川书院负有观测地脉、记录异象之责,更有护佑一方文脉平安之义务!郡守府捉拿人犯,苏某无权干涉,但探查地气异常,乃书院本分!尔等若要阻拦,便是视满城百姓安危于不顾!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他声色俱厉,义正词严,身后书院士子亦是同仇敌忾,一股无形的文华正气凝聚,竟将那些杀气腾腾的兵丁逼得节节后退。百川书院在青霖城地位超然,山长更是帝师之尊,苏文轩以调查地气异常为名,占据了大义名分,郡守府的兵丁虽得严令,却也不敢真的对书院的人动粗。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又一队人马疾驰而至,为首者竟是天工坊的几位老师傅,为首一人高声道:“苏院监所言极是!我天工坊亦察觉此地矿脉灵气有异,恐影响城中法器炼制,特来检视!还请郡守府行个方便!”
紧接着,又有几个与天工坊交好、或是平日对赵汝成专横有所不满的中小宗门和商会代表,也纷纷赶到,虽未明说,但态度明显是站在书院一边。
一时间,矿区入口人声鼎沸,局面变得复杂起来。郡守府的人面对书院、天工坊以及诸多势力的联合质询,顿时显得势单力薄,进退两难。
讯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回郡守府。
“报——!大人,不好了!百川书院的苏文轩带着大批士子到了矿区,以调查地气异常为名,强行要进入!天工坊和好几家的人也去了,现在入口乱成一团,兄弟们挡不住了!”
赵汝成此刻正在听取关于枯槁修士重伤的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闻听此讯,猛地一拍桌案,上好的紫檀木书案应声碎裂!
“苏文轩!天工坊!好!好得很!”他眼中杀机沸腾,却又强行压下。他深知,斗笠客的气息出现,意味着暗处的较量已经升级,而苏文轩和天工坊此举,则是将斗争摆到了明面上!他们是看准了时机,趁着他派出的精锐受挫,以“公义”为名,行干预之实!
若在平时,他有一百种方法让这些不知死活的人闭嘴。但此刻,暗中有斗笠客虎视眈眈,明面上书院和天工坊联合发难,若他再强行动用武力镇压,必将激起更大的反弹,甚至可能引来京城方面的关注!这绝非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传令!”赵汝成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声音冰冷刺骨,“矿区的人,暂且撤出!让苏文轩他们去查!但给我看住所有出口!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另外,派人‘协助’书院调查,他们查他们的,我们搜我们的!”
他这是以退为进,暂时妥协,避免正面冲突全面爆发,但并未放弃对李清河的搜捕。同时,他也要派人盯着,不给苏文轩他们做手脚的机会。
命令下达,矿区入口的郡守府兵丁悻悻退开。苏文轩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带领书院士子和各方势力代表,浩浩荡荡开进矿区。表面上是探查地气,实则迅速控制了关键区域,并暗中派人搜救李清河。
黑暗的矿洞深处,那股恐怖的威压悄然散去。那几名追杀李清河的修士如蒙大赦,冷汗涔涔,再不敢停留,仓皇退走。
李清河靠在岩壁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喧哗声和苏文轩隐约的吩咐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暂时过去了。斗笠客前辈和苏师兄他们,成功地撬动了局势,为他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向着有人声的方向缓缓爬去。每一步都无比艰难,但心中却充满了希望。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局,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青霖城上空的沉沉黑幕,让隐藏在水面下的各方势力,终于显露出了各自的锋芒。
赵汝成的绝对掌控,出现了裂痕。而反击的火焰,已然点燃。
局势,从一边倒的追杀,进入了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接下来,将是更复杂、更凶险的暗战与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