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踩着土路走到了村尾巴。
王老二家那栋灰扑扑的土屋就孤零零杵在尽头。
旁边原本还挨着一户人家,现在只剩个空壳子——
木门歪斜地挂着锈锁,院墙塌了一角,野草从裂缝里钻出来,疯长到半人高。
这家人早上听人说,似乎举家搬迁进城了,因此这老宅荒废已久。
也因此村尾巴这一块,已然成了王老二一个人的“地盘”。
难怪会养一条大黑狗,这地方要是夜里连个狗叫都听不着,换谁心里都发毛。
吴元没急着进屋,而是先绕着王老二房子转了半圈。
屋后堆着几捆干柴,被雨水泡得发黑。
他转回前门时,目光扫过门板——
干涸的黑狗血已经结成了暗红色的痂。
他刚在紧闭的木门前站定,鞋底就“啪”一声踩到点湿滑的东西。
低头一看,门前石板地上有巴掌大的一摊水渍。
像是谁在这里随手泼了半杯水一样。
一开始。
吴元没当回事,目光继续看向大门上干涸的黑狗血。
但在原地踩了大概三秒钟左右。
他忽然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一股子阴寒猛地从脚心钻上来,激得他后颈汗毛都立了起来。
“诡气。”
吴元目光微微凝重。
他刚才竟然没发现这滩水有问题!
念头刚落。
脚下的水渍“嗤”地腾起黑烟,浓得跟墨汁泼出来似的,眨眼间裹住他双腿。
白天的光景“唰”地一下如同褪色了一样。
眼前一黑一亮,竟眨眼间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
一股夜里的寒气钻透衣服。
吴元下意识退后半步,鞋跟踩在石板上发出脆响。
黑气散开些。
他原先站的位置多了个女人。
一袭蓝布裙贴在身上,手里提着盏纸糊的旧灯笼。
烛光昏黄,映得她脸色像糊墙的石灰。
她直挺挺杵在那,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王老二家的大门,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吴元刚看到这,顿觉一阵怪风突然从背后“呼啦”卷来。
这风邪门得很,吹得眼前景象像水里的倒影一样晃荡、拉长。
女人的轮廓扭曲成鬼画符。
下一瞬,天旋地转——
吴元猛地跌进一片死寂之地!
四面都是黑,压得人喘不过气。
脚下是厚厚的水泥巴路,踩一下就直接陷了进去。
黑暗深处。
前面一滩废墟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刮擦声。
断断续续。
同时还隐约传来带着绝望的喘息:“救……救我……”
是个男人的声音。
指甲抠着泥沙土石,声音很是渗人。
吴元屏住呼吸,想再听真切一点——
幻象“啪”地碎了。
他睁眼,王老二家的土墙和干枯的狗血痂又撞进视线。
脚底那滩水渍已缩成深色印子,眼看就要被太阳晒干。
吴元蹲下身。
指尖虚虚悬在水渍上方半寸,感受着最后一点诡气散尽。
他盯着干涸的水渍,不由得皱眉:“昨天夜里,你就是站在这,提着灯笼看着门?”
随即他起身推开房门,走进了王老二家里。
不过仔细在里面转了一圈后。
再也没有出现刚刚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