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就是这样的,已经没有太多更好的办法了。”
把花季郎哄睡着之后,贺寿回到书房,默默听王婉把目前的情况讲完了,脸上不由得也浮现出忧心忡忡的表情,他低下头,陷入了思考。许久才抬起头:“那么如果我们真的交了六成的粮食,是不是大司马他们就不会打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王婉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大司马现在是想要通过打仗的方式平账,但是这个窟窿到底多大,除了他们没人知道。”
“眼下大越的问题本质上是半个世纪来的积贫积弱,那些世家大族敛财无度,像一层密不透风的筛网,上面收不上去,婉双手不断交叉,无意识地捏着手腕,“大司马要钱,但是他们不愿意给,所以最终结果就是打起来了。”
“可是老百姓做错了什么呢?”贺寿十分失落,“真正打起来,背井离乡的还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到时候到底要去哪里找个活路呢?”
“唉……”王婉头疼地捏了捏鼻梁,“不管到底是谁想要搞谁,最终这个后果都要由百姓来承受,正是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贺寿搓了搓手掌:“原来虽然活得差一些,也有何家这种坏人,但是总好过打仗吧?打仗是真的会死人的,而且听北面逃难的人说,还会屠城!那就真的一点点活头都没有了。要不婉婉你就跟魏大人和君侯说说吧,我们都想想办法,六成粮食就六成,只要不打仗……”
王婉托着下巴,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就是豪强欺压得再过分,也不至于跟打仗似的动辄死那么多人,又背井离乡。但是后来我又想,税一旦涨上去,什么时候降下来?一旦他们吃到了甜头,后面就按照这个标准收了,长此以往大家跑的跑散的散,田地荒芜,到时候就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贺寿有些不知所措:“这样也不行,那样也没有活路,那要怎么办呢?”
王婉叹了一口气:“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也不知道如今怎么做才能更好。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魏大人和君侯他们还有他们的考量,他们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就这么忧心忡忡地过了好几天,从乔州来了命令,说今年要按照应收粮食的五成收粮。王婉和裴旭在县衙后堂相顾无言,许久,裴旭才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下都要闹起来了。”
王婉坐在另一边,知道目前基本已经成了定局,心情也有些五味杂陈:“我们在田间地头努力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地呵护,仔仔细细肃清,好不容易永安县百姓日子才有点人样,这下所有努力都又要付之东流了。”
“北方打仗,眼下军需供应不上,只能尽可能从各个地方搜刮。”裴旭沉默了片刻,“魏大人本来是个不怎么管事的人,他都能下这条命令,看起来是当真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
“这个数额收上来,今年老百姓过不好日子了。”
“勉强一年吧……总归挤挤凑凑的拼出来完成下任务。”裴旭走到书柜边上,开始在上面寻找库房记录,“仓库还有多少存粮?我看看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