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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他们总得要抓到谁……(2 / 2)

玛丽雅是契诃夫最信赖的家人,没有之一,两兄妹之间形成一种接近“精神伴侣”的合作关系。

契诃夫家在1876年破产,父亲逃往莫斯科,玛丽雅当时才13岁,就承担起维持家务、照顾弟弟妹妹的工作。

在契诃夫创作低潮或健康恶化时,她始终陪伴左右,给予安静的支持。

玛丽雅终身未婚,在契诃夫死后,她整理了哥哥的手稿,保存和分类哥哥的书信,还参与校订了哥哥的作品集。

如果没有玛丽雅,后世看到的契诃夫材料不会有这么丰富。

听到莱昂纳尔这么,玛丽雅的眼泪涌了出来,但她很快用手背抹了抹,鼓起勇气,对着莱昂纳尔了一长段话。

尼古拉听着,脸色渐渐凝重:“她,索雷尔先生,求您救救安东,他可能会被送去西伯利亚的苦役营!”

莱昂纳尔愣住了,西伯利亚?苦役营?契诃夫这是干了什么?

他记得历史上契诃夫一直对政治敬而远之,虽然也算个自由派知识分子,但是几乎不参与危险的组织活动。

翻译尼古拉有些惊慌地站了起来,对莱昂纳尔:“索雷尔先生,抱歉,我的家人还在俄罗斯,我不能……”

话虽然没有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莱昂纳尔也没有勉强他,掏出一张10法郎的钞票递给了尼古拉。

尼古拉惊慌地摆摆手:“这太多了,而且我也没有做什么。”

莱昂纳尔非常坚持,他也只好把钱收下,然后郑重地对莱昂纳尔:“索雷尔先生,我不会对任何人的。”

莱昂纳尔摆摆手,尼古拉如蒙大赦,一路跑地离开了莱昂纳尔的公寓。

这时候,玛丽雅·契诃娃用非常生硬的法语一字一顿地:“索雷尔先生,我其实能一点法语……”

————————

时间倒回二十天前,俄罗斯,莫斯科。

一月初的莫斯科冷得刺骨,天色更是灰暗,才下午三点,就已经黑得像傍晚。

风卷着细雪,抽打着莫斯科大学解剖与医学大楼的石墙。

由于是周末,天气又冷,即使是最勤奋的学生,此刻也是缩在火炉旁复习功课,所以往来的人少得可怜。

教学楼侧翼,一间堆放旧桌椅和实验器材的杂物室,门被心翼翼地关上。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点缝隙。

微弱的烛光在几人围坐的中央跳跃,映照出几张年轻而紧张的面孔。

五个年轻人挤在一起,地上铺着几张旧报纸,中间摊开一本书,纸页已经泛黄了,边角也磨得厉害。

领头的是个瘦高个,叫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波波夫,在法律系读三年级。

他压低声音念着书上的句子:“……沙皇的权力,和农奴的锁链,是同一个铁匠锻造的。……”

其他几人听得很专注,一个戴眼镜的数学系学生不住点头;

另一个穿着厚外套的年轻人搓着手,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

墙角蹲着个更年轻的学生,像是一年级的新生,脸色紧张,不时瞄向门口。

忽然,敲门声响起,很轻,但很清晰:咚,咚,咚……

所有人僵住了!

弗拉基米尔迅速吹灭一支蜡烛,让屋里的光线暗下来,然后他压低嗓子问:“谁?”

门外传来声音:“安东,安东·契诃夫。”声音很闷,但能听出是谁。

弗拉基米尔松了口气,示意旁边的人别紧张:“是契诃夫,医学院那个。我劝过他几次,他终于想通了。”

他走到门边,拉开插销,打开一条缝。

安东·契诃夫站在门外。他没戴帽子,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青。

弗拉基米尔露出笑容:“安东,你终于——”

契诃夫却没笑,他一把推开门,挤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他的动作很急,呼吸急促,低声:“走!”

弗拉基米尔没反应过来:“什么?”

契诃夫扫了一眼屋里的人,眼神里全是绝望:“走,快走!”

蹲在墙角的新生站了起来,慌张地问:“怎么了?”

弗拉基米尔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他没有多问一句,对其他人挥手:“收拾东西!快!”

一阵慌乱的窸窣声,书本被塞进包里,报纸被揉成一团,戴眼镜的学生把另一支蜡烛也吹灭了。

黑暗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弗拉基米尔拉开杂物室的后门,那里有个隐蔽的出口,通往一条维修通道,示意其他人先走。

其他几个学生很快猫着腰钻了出去,弗拉基米尔是最后一个。

他跨出门槛,回头看了眼契诃夫,发现对方还站在原地没动。

弗拉基米尔低声喊:“安东!走啊!”

契诃夫摇摇头,露出一个比死亡更沉重的微笑:“他们总得要抓到谁……快走,别回头!”

弗拉基米尔张了张嘴,什么也没出来。

他看了契诃夫最后一眼,转身钻进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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