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霜天剑发出痛苦的呻吟，开始剧烈颤抖。
剑身上，那些蛛网一样的裂纹，开始往外渗血珠。
红色的，温热的。
是他的血。
剑尖上，那一点血光，慢慢变得暗淡，最后，变成了一点纯粹的“无”。
那个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突然。
在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他“看”见了一样东西。
不是虎王，不是夜煌。
是几十丈外，倒在地上的谢清寒。
她一根苍白的睫毛，动了一下。
很轻。
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他那颗乱成一团的心。
够了。
顾剑辰睁开了眼。
人，原地消失了。
夜煌只感觉身边一阵微风刮过，还带着点血腥味。
他愣了一下。
“人呢？”
远处的血魔子使劲揉了揉眼睛。
“我眼花了？刚才是不是有道影子过去了？还是我的错觉？”
噗。
一声轻响。
小到几乎听不见。
像拿针戳破一个气球。
裂天虎王那毁天灭地的一爪，停住了。
就停在夜煌的面前。
金色的爪尖，离他的鼻尖，不到一寸。
夜煌甚至能闻到上面那股烧焦空间的糊味。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裂天虎王那颗巨大的脑袋，飞了起来。
带着一脸懵逼的表情，在空中转体两周半。
它那双金色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暴虐和疯狂，以及一丝深深的困惑。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秒。
血。
金色的妖血，从它碗口粗的脖腔里，喷涌而出。
跟城市主供水管道爆了一样。
哗啦啦！
喷泉一样，冲起十几丈高。
夜煌首当其冲，被浇了个透心凉，从头到脚，瞬间变成了一个“小金人”。
他下意识抹了把脸上的热血，还是懵的。
“……结束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
胳膊腿都还在。
零件齐全。
再看看前面。
虎王那小山一样的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地面都跟着震了三震。
死了。
就这么，死了？
夜煌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结束的？
我大招还没放呢！我魔神虚影刚捏出个轮廓！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
远处的血魔子，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他看看那具还在抽搐的虎尸，又看看一脸懵逼的夜煌，最后目光在空荡荡的战场上扫来扫去。
“一……一剑？”
“这就……秒了？”
“我靠！这是开挂了吧！绝对是！我要举报！GM呢！有人开挂！”
烟尘，缓缓散去。
虎王尸体旁边，没人。
顾剑辰呢？
夜煌顶着一头一脸的虎血，扭头到处找。
血魔子也伸长了脖子，像只找食的土拨鼠。
那人，在几十丈外。
在那棵千年古树下。
在那个倒下的白发女人身边。
他背对着这片血腥的战场，背对着那具价值连城的妖王尸体。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那可是化神顶峰的上古异兽！
妖丹！能让元婴修士抢破头的宝贝！
虎骨！炼制顶级法宝的材料！
还有虎鞭……咳，大补之物！
血魔子心疼得直哆嗦，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哥！大哥！别走啊！尸体！尸体还热乎呢！咱们分一下啊！”
顾剑辰听不见。
或者说，他自动屏蔽了。
他缓缓蹲下身。
动作很轻，很慢，生怕惊扰了什么。
他伸出手。
那只刚刚斩下妖王头颅的手，此刻却在微微发抖。
他的指尖，还沾着自己的血。
他想碰碰她的脸。
确认一下，她是不是还活着。
可指尖，却停在了她的脸颊上方。
一寸之遥。
悬着。
不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