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半边山，塌了。
那动静，跟天公放了个巨响的屁一样，震得人耳膜发麻。
碎石块混着泥土，劈头盖脸往下砸。
“我操！”
夜煌被震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他下意识护住头脸，嘴里骂骂咧咧。
“搞这么大阵仗，拆迁办的吗？”
顾剑辰没听见。
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无声的慢动作。
他眼睛一眨不眨，就盯着那个倒下去的白色人影。
那人影倒得那么慢，那么轻，像一片雪花。
可砸在他心上，却比塌了的山还重。
他的身体，跟被看不见的钉子钉在原地一样，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警告！警告！宿主情绪数据异常飙升！数据库即将崩溃！】
【检测到情绪：恐慌99%！暴怒120%！守护欲……草！数值溢出，无法计算！】
【系统CPU占用率100%！正在紧急重启……重启失败！】
【因果结算协议强制启动！正在超额结算！正在透支未来！】
【叮！恭喜宿主获得‘戮仙剑意PLUS至尊VIP限时体验卡’一张！附赠‘斩断因果’特性（72小时试用版），好评哦亲！】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提示音，在他脑子里刷屏，吵得他头疼。
但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一股庞大的力量从系统空间涌出来，灌进他快散架的魂体。
这力量，没让他感觉爽，反而像一勺热油浇在火上。
守护欲？
去他妈的守护欲。
多么讽刺的词。
他应该笑，应该开香槟庆祝。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他一手导演的戏剧，高高在上的师尊为他跌落神坛，为他油尽灯枯。
这是复仇的高潮，是胜利的果实。
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现在只想把这天，这地，这该死的一切，都撕个粉碎。
“吼——！”
裂天虎王也被谢清寒那手空间挪移给秀懵了。
什么情况？我那么大一道雷呢？怎么就拐弯了？
导航出错了？
但它很快反应过来，那个最麻烦的女人，已经躺平了，彻底构不成威胁。
现在，就剩眼前这两个还在活蹦乱跳的虫子。
它的怒火，需要用血来降温！
“喂！那边的傻大个！看这边！你的对手是我！”
夜煌的吼声跟炸雷一样，强行把顾剑辰的魂拉了回来。
他看见裂天虎王那双灯笼大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夜煌。
它放弃了所有花里胡哨的招数。
全身的妖力，像被抽水泵抽干一样，疯狂涌向它的右爪。
那只虎爪，开始发光。
刺眼的金光。
越来越亮，跟爪子上安了个小太阳似的。
爪子周围的空气，都热得扭曲起来，出现一丝丝黑色的细线。
那是空间被撕裂的痕迹。
“我滴个亲娘嘞……”
躲在几百丈外的血魔子看得眼皮直跳，下意识又往后挪了几步。
“这一爪子下来，别说人了，山都得给你拍成盆地！”
夜煌却不惊反喜，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兴奋。
他把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双手握住，摆了个极其风骚的姿势。
“对对对！就是这个力道！再大点！没吃饭吗你？”
“来！朝我脸上打！千万别客气！”
血魔子彻底看傻了。
“疯了，这人绝对是疯了。上赶着找死，我活这么大头回见。这就是传说中的抖M吗？长见识了。”
裂天虎王被他这副贱样彻底激怒。
它身后，一个巨大的三头六臂魔神虚影，开始浮现。
虎王蓄力到了极点。
它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杀机，都锁死了夜煌。
对于旁边那个掉线一样的顾剑辰，它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就是现在！
游戏里，这叫“打断施法”，或者“抢人头”。
这是千载难逢的绝杀良机！
夜煌用命给他创造出的机会！
顾剑辰没动。
他站在那，像个网络延迟999的玩家。
夜煌感觉到了。
那股压力，跟一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
他身后的魔神虚影都开始不稳定，一闪一闪的。
他咬着牙，一边死扛着虎王的威压，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他……妈……在……挂……机？”
顾剑辰没回答。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世界，瞬间安静了。
夜煌的叫骂，虎王的低吼，血魔子的碎碎念，都没了。
风声，心跳声，都没了。
他把所有感官都关了。
只剩下一团火，在灵魂深处熊熊燃烧。
愤怒。
烦躁。
还有一丝……他死都不愿承认的，害怕。
怕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要把这股情绪，这股力量，全都宣泄出去。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力量，都往手里的霜天剑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