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是辣的，愧疚是苦的，痛苦是扎人的。
但现在，这些味道全被另一种更霸道，更疯的东西盖住了。
那是金色的迷雾。
是爱。
是她那种病态的，沉重的，能把整个世界都拖下水的爱。
这股爱，正在烧她自己，变成了一道绝望的墙。
在这片金色迷雾的中心，他“看”到了。
他看到那个女人。
那个总是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师尊。
她跪在地上，一头死灰色的头发，在风里乱飘。
她身上那件破衣服，全是泥和血。
她的背，还是直的，像一把宁愿断也不弯的剑，死死护着他。
在她的对面，是五张扭曲，贪婪，丑到没眼看的脸。
是那五道马上要落到她身上的，致命的攻击。
轰！
一股能把天烧穿的火，一股能把心撕碎的痛，瞬间冲垮了顾剑C辰脑子里所有的弦。
复仇？
戏剧？
乐子人？
看她为自己发疯失控的变态快感？
去他妈的！
全都去他妈的！
这些他曾经觉得很酷，很有格调的东西，在眼前这幅画面前，就是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老子不玩了！
这傻逼剧本谁爱演谁演去！
那团光猛地一缩，变成一个由灵魂和剑意组成的虚影。
一个少年的影子。
他慢慢“站”了起来。
他往前飘，穿过了谢清寒的身体。
他伸出同样虚幻的手，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劲，把那具摇摇晃晃的身体，拉到了自己身后。
谢清寒愣住了。
她靠在一个不怎么结实的“背”上。
那是个冰冷的，虚幻的，好像一碰就碎的轮廓。
但那股从轮廓里散出来的，冷得刺骨的剑意，那股“谁动她我杀谁”的气息，却比什么盾牌都结实。
是……剑辰？
“哪来的孤魂野鬼？！”
胖大海从愣神中反应过来，脸上全是鄙夷和不耐烦。
“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灵魂碎片，也敢出来装逼？你算哪根葱？给老子一起碎！买一送一，今天我血赚！”
他加大力气，那个弥勒佛法宝又亮了一点，对着顾剑辰的虚影狠狠砸下。
顾剑辰抬起头。
他看着眼前那五张丑脸，看着砸下来的攻击。
他的声音又哑又空，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
“从现在起。”
他顿了一下，那个虚幻的影子，却好像更清楚了一点。
一股纯粹到极点的杀意，从他身上炸开。
那不是修士的杀气，那是一种更原始，更纯粹的，属于“剑”的杀意。
为了杀戮而存在的东西。
“你们知道吗？”
他很平静地问，声音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我以前觉得，看她痛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这话一出，连胖大海都愣了一下。
“但是……”
顾剑辰的“目光”扫过他们五个。
“看着你们这群臭鱼烂虾让她痛苦……”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股子疯狂。
“我忽然发现，我更想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痛苦。”
那股杀意，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
胖大海五个人像是被扔进了冰窖，他们的灵魂，被无数看不见的剑尖抵住，一种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冷，让他们动弹不得。
连他们的攻击，都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惧，慢了半拍。
顾剑辰那虚幻的身影，彻底挡在了谢清寒身前。
“想动她。”
“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