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因为被慕容皇后掌嘴之后就一直卧床养病,也不敢出门,一则是脸上的红肿未消,看上去实在是有碍观瞻,另一个则是怕别人看了笑话自己,在这皇宫里头,脸面比什么都重要,争宠、吃醋、打嘴仗,为的不就是一张脸面,就算是街市上的寻常百姓,要的也不过是一张脸面,如今荣华的这张脸被慕容皇后打成这幅样子,岂不是在宫里头都抬不起头来。
越是这么想,荣华心情越是郁闷,再加上终日的躺在**,一点点的憔悴起来,每日太医来宫里头换药,请平安脉的时候,都劝说荣贵人应当多出去走走,透透新鲜空气,可是越是这么劝,荣华就越是觉得抵触。
这一日侍女巧菊正在给荣华喂药,一不小心汤药便洒在了荣华手上几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贵人饶命!”巧菊吓得要命,正心里头抖着,兜头就一巴掌打了过来,荣华指着伏在地上的巧菊骂道:“我看你是故意的!看我如今失势了,躺在**了,所以就有意的不伺候了!”
“奴婢不敢!奴婢何曾有过这份心思,就算是贵人给了奴婢几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这么想!”巧菊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鬟,当初汪太后看重荣贵人得了宠,便特意的挑了一个机灵的丫鬟赏给她伺候,为的就是遇事的时候能够帮衬着些,也能多给她出些主意。
“还敢狡辩!”荣华分明是吃了亏心里不顺气,这几日浅露阁里的丫鬟太监不知道被她骂了多少个,现在就连贴身的巧菊也被赏了巴掌,一时间下人们都低了头不敢说话。
“我告诉你们,别看着失势了就心里头起了坏心思,我还是皇上封的贵人,谁若是敢不敬,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你哪来这么大的气!”荣华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汪太后的声音,一见是汪太后来了,荣贵人赶紧下床请安,汪太后见她脸上实在是难看得很,也不想在吓人面前再给她难看,于是就吩咐道:“你们要精心的伺候贵人,不然哀家饶不了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有话要和贵人单独说!”
一屋子的下人都退了下去,汪太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荣贵人说道:“你啊,也不要太过于张扬跋扈,人心要在平时就懂得收买,这些宫女太监都是喂不熟的狗,你这么对待她们早晚要吃亏!而且你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先不说会不会在皇后那里吃亏,皇上就不会喜欢,不是让管教嬷嬷教你如何温婉、温柔,怎么如此的愚钝不通?!”
见汪太后在人后批评了自己,荣华定是不敢还嘴的,于是撒娇的说道:“太后,那慕容皇后有心想惩治嫔妾,就算是嫔妾一点错处没有她也是要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嫔妾的头上的,还请太后为嫔妾做主,那慕容皇后肯定是因为她不在宫中的时候,嫔妾多次侍奉陛下,所以怀恨在心,难为嫔妾的!”汪太后知道这件事情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上次在福寿宫,自己令人打了慕容皇后的贴身侍女轻雪,所以她记着这笔账,这次打了荣贵人,也算是斗气。
“皇上宠了你这么多次,你的肚子可有动静了?”汪太后瞟了一眼地上的人问道。
荣贵人忸怩的摇了摇头,答道:“皇上每次宠幸过后都说不留,嫔妾怎么可能怀有龙嗣!”
“还是你不够努力!皇上不够喜欢你!”汪太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你现在怀了皇上的子嗣,你看那承乾宫的皇后还敢打你?你得明白,宫里头向来是有了皇子,母亲的地位才会提高,难道你甘心这一辈子就像温如玉那样,做个贵人?”
“嫔妾不愿意!”荣华入宫时,就带着光耀荣家的愿望,所以她才会入宫之后迅速的投入了汪太后的怀抱,为的就是借助汪太后的帮助,能够得宠,生下带有荣氏血脉的皇子。
“既然是不愿意,那就要努力,而且你这样的性子,如何才能够斗得过慕容皇后,如此的争强好胜,张扬跋扈,那慕容氏是出了名的狐狸精,除了有勾人摄魄的本事,还有骗人的本领,几句软话,使个小性子就能让皇上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你行吗?所以你要聪明一点,如何让自己不吃亏,更得皇上的宠爱,这才是值得争的,几句口舌之快有什么好争的!”
汪太后件荣贵人不做声了便继续说道:“你什么时候能做到慕容皇后那样,你就有能力挤掉她,自己做皇后!”在后宫里,每一个女人都梦想着登上皇后的尊为,所以汪太后就像是一个老道的骗子,用成为皇后这样一个美梦,骗了太多的嫔妃为她所用,从汪媛到赵芷嫣再到如今的荣华,可下场却都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悔不当初。
汪太后的诱饵的确是太美味,荣贵人整个心情都因为这几句话美了起来,脸上愁苦的表情都变作了开心的样子,汪太后拉起了一直跪在地上的荣华,哄骗的说道:“承乾宫的慕容氏害你如此没有脸面,如果能够将她挤兑的失了宠,岂不是大快人心,而且你若想当皇后,这宫里头可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就要想办法将慕容皇后先废掉!”
“那嫔妾如何才能做到?”荣华单纯的问道,只是她还不知道,在她之前,有多少比她内敛,比她聪明,比她有手段的女子都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结果都一个比一个的惨,但是汪太后只会为了哄骗她生个儿子给她画一个大大的饼,而并非真正想让她坐上皇后的位置。
“先要得宠!不得宠皇上则么会让你生出皇子来,没有皇子如何做得了皇后?!”
荣华稍微有些疑虑,说道:“嫔妾已经得过几次陛下的宠幸,难道这还不够吗?”
汪太后冷笑了一下问道:“皇上回宫之后,可曾再宠过你?”
荣华如实的摇了摇头,说道:“皇上每晚都夜宿承乾宫,嫔妾就不明白了,皇后的绿头牌因为月事都已经拿去了,可是皇上怎么还去承乾宫?宫里头不是有规矩,有了月事的嫔妃不可以侍寝的!”
“规矩?!规矩是人定的,看来你这巴掌是白白的挨了,皇上喜欢谁,就去宠幸谁,不管她是不是美丽,是不是地位尊贵,可是你要记住一点,只要能够在后宫里得到皇上至高无上的宠爱,你就算不是皇后,也没有人再敢为难你,甚至没有人会看低你,笑话你!就不说远的,先帝的皇后汪氏,病重之时,先帝曾经辍朝十日,皇后薨了之后,举国重孝三日,这才是宠幸!”
……
晚膳过后,慕容霓裳亲手做了些枣泥糕,混了些晒好了的茉莉花瓣儿,一出锅就散发着浓郁的茉莉清香,比起往日的枣泥糕更加的香甜,今晚上本来端木玦说是要来用晚膳的,可是管密派人过来传话,说是皇上政务繁忙,与代理宰相程昱在奉天室,就先不过来了,所以慕容霓裳才会亲子的做了这解饿的点心。
端木玦从奉天室出来,就直奔承乾宫的方向,管密便进言道:“皇上,太后说今晚上福寿宫做了奶香饽饽,请皇上过去用晚点!”其实是汪太后着意荣贵人做的,荣贵人也在福寿宫,只等着前一条线儿能够搭起来。
“改日吧,朕有事情跟皇后商议,派人去福寿宫和太后说一声,就说朕明日早朝后过去请安!”端木玦头都没有回,管密只能皱着眉头答了一声“是!”
小茉站在门口,一边打起了挡着蚊蝇的门帘一边向里面传话道:“皇上驾到!”端木玦几步就跨进了内殿,慕容霓裳正在煮茶,起身福了下身子算是请安,“皇上饿了吧?”慕容霓裳示意轻雪打开一旁小几上放置的一个扣着的食盒,从里面端出来一盘子枣泥糕,味道馥郁,端木玦自然是饥肠辘辘的,咬了一大口,方才发觉到,“不是桂花的?”
一般的枣泥糕都用桂花,可是这承乾宫里头没有桂花,御花园里的桂花每年都被采摘的干净,于是慕容霓裳就用茉莉做了些,“皇上这么饿了还能品得出来,不愧是君子食美味!”
端木玦喝着一杯清淡的雀舌,陪着茉莉枣泥糕,腹中不再饥肠辘辘,慕容霓裳知道这么晚的从奉天室回来,一定是有大事要商议,所以便很稀松平常的问道:“可是出了大事,皇上这么晚才过来,可别饿坏了身子,若是皇上觉得好吃,以后臣妾让小厨房在奉天室和毓庆宫都备上一些,刘太医说过,胃如果总是饿着,就会有毛病,皇上切不可大意了!”
“朕知道了!”端木玦脸上现了笑意,有一种后妃就是绝顶聪明,明明问了前朝的政事,皇帝还是可以听得暖心,于是说道:“西北的战事!”
“西北又打仗了?”慕容霓裳斟茶得手未停顿,置身事内的说道:“看来臣妾今年夏天想给宫里头众位妃嫔做几件新衣裳要泡汤了,军费开支可不是小数目,眼下还未到秋季,粮食也未满仓,征买的话要耗费不少的银钱,到了秋季如果开支可以削减,那就不需要增加赋税了,陛下执政近三年来已经是连降三年的赋税,不能因为这西北掀起的战事就改了这好的兆头!”
端木玦点了点头,“还是你了解朕的心思,刚才在奉天室,程昱还上疏朕,要提升今年秋季的赋税。”
“陛下三思!”慕容霓裳将茶奉了过去,说道:“西北将士已有四十万人,家家户户都是征召了壮丁的,没有了充裕的劳动力本来就已经难以维持农产了,幸而得陛下的宽仁,三年连降六层赋税,百姓才能够得以温饱太平,如果因为打仗增加了赋税,岂不是适得其反了,请陛下三思!”
慕容霓裳的思想很成熟,比起只考虑眼前利益的某些大臣来讲,它更具有忧国忧民的心思,慕容霓裳虽然是要劝阻,可是不能留下一个干政的形象来,说以圆滑的说道:“当然,臣妾这只是妇人之言,的确西北作战粮饷紧缺,如果不能及时解决问题就会影响军心,顾此失彼,大臣们的上疏也是不无道理的,只是臣妾只是个皇后,想的也只有皇后关心的事情,只关心臣民的安泰,忘了前朝的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