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六日,辰时从**起来,洛紫瑛睡眼朦胧地看着黄铜镜中丫鬟灵巧的手替自己簪发,照旧问了句:“驸马呢?”
桑枝福了福身子,想起前几日问了同样问题后听到一致答案脸色逐渐墨化的公主,抖了抖肩膀,一向伶牙俐齿的大丫鬟结巴起来:
“驸马……驸马,正躺在院子里头晒太阳。”
“好啊。”洛紫瑛咬着牙,眉眼间颇为恨铁不成钢,“本宫让他逍遥几日是为了让他收拾收拾心情继续上值,不是叫他一直堕落的。”
“蹬鼻子上脸来了劲是吧?!”
洛紫瑛挥开簪发丫鬟的手,原本快成型的发髻顷刻散落开来,一头如锻子般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她就用这副尊荣不整的模样,随手操起厢房内放置着充当摆件的宝剑,怒气冲冲朝着秦扶光院子去了。
“驸马!”润雨远远看着公主来势汹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谁脑袋斩落的母老虎样儿,心脏骤停,他跑进院子里滋哇乱叫,
“您,您快躲一躲。公主似乎是要来取您脑袋。”
“说什么胡话。”秦扶光躺在美人塌上,却是轻轻一笑,眸中的锐气和奕奕神采全部被磨平,像是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尸体,无欲无求。
他合上眼,和煦的日头照的他微微发困,倦懒道:“公主为人体贴,不是鲁莽的人。”
洛紫瑛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她一脚踹开院落的门,“咚”的一声震耳发馈,叫秦扶光又睁眼,皱起眉头,把不满的目光投到她身上。
这男人,一头长发乱糟糟的不说,一件里衣外就批了个宽大的外袍,眼底青紫,嘴唇周边冒出了一圈细小的胡茬。
又颓又丧,邋邋遢遢,洛紫瑛只觉的手心痒痒,血压飙升。
“我给你脸了?”走到秦扶光面前,洛紫瑛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镶嵌着宝石的剑鞘横亘过他的脖颈,冷笑道,“你这副架势怎么着,是想在床榻上了此余生?!”
秦扶光垂着眼,一语不发,油盐不进的模样让洛紫瑛气了个仰倒。
他仿若一尊骷髅架子,没有思想,只有绝望和呆滞。
“啪!”
突然一声响后,秦扶光脑袋右偏,脸颊顿时肿了起来,鲜嫩的巴掌印缓缓浮现在这张俊颜上,叫人触目惊心。
洛紫瑛重重给了他一巴掌,自个儿手心也嗡嗡的酥麻,她见秦扶光似乎是被她打蒙了,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这两个月本宫不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倒叫你变得窝囊娇气起来!”洛紫瑛言辞激烈,痛声大骂,“你之前受了非人的折磨信念却从不动摇,如今不过是一条线索跑了,不是你死了叫定国公再无翻身的机会,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做给谁看?!”
“你这般脆弱。”洛紫瑛面露嫌弃,“真叫本宫嫌脸上无光!”
秦扶光握住美人塌的扶手,力道之大手腕上的青筋都暴跳。
他突然有几分愧疚,洛紫瑛为他求官,他因一点挫折轻易放弃不去上值,这是糟践公主的心意。
保不准帝王会觉得他烂泥扶上墙而恼怒洛紫瑛,可不是叫这位嫡公主蒙羞。
秦扶光脸皮火辣辣的疼。
还有羞耻心,还能救。
洛紫瑛放软了语气:“你抓住了采花凶贼,大理寺寺正这个官职就是你的,旁人不会有异议,你行事能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