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232章 噩梦(1 / 2)

“陪朕走走。”

皇帝不再说什么,转身沿着山间小径继续走。

馨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他完全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了,也只得跟上。

心里头就在嘀咕,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无礼,甚至做好了激怒他被他立刻咔嚓掉的准备了,再不然她自己立刻寻死都行,自己死好歹痛快些不用受太多罪——当然这想法是幼稚的,无论怎么死都很痛苦,不到万不得已当然还是要活着。

不过总之她是觉得自己彻底激怒了对方了,但为什么对方的怒意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就若无其事了呢。

若说是压抑着怒意,又不像。

这个皇帝,好像对她的容忍度太宽了些。

心思难测。

馨宜越发觉得自己处境一言难尽,警惕地走在皇帝身后,彼此保持着稍远一些的距离。

山间小径并不好走,因为附近来往的人不多,很多地方都被野草覆盖了,要趟着草过或者大步迈过去,皇帝走得兴致勃勃的,一直是缓坡的路也没有丝毫累着的样子。可是馨宜就算是不用装病了,身体到底也还是病过一场的,还有点虚,走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跟不上。

她不装了,便在累出汗之后,找了一块大石头,铺了帕子暂时坐一下歇脚。

皇帝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了,回头一看,她歇上了,倒也没说什么,挑了挑眉头转身又走了。

于是一时间,林间只剩了馨宜一个人。

她松了口气,把姿势更随意一些,感觉坐着有些凉就稍微歇歇便站起来,伸伸腰捶捶腿,伸展一下肩背,做了几个简单的瑜伽体操动作。侧耳听了听,皇帝走得远听不到了,她不想再往上追,索性又歇了一下之后,便起身往山下走。

算是对皇帝不敬了吧。

可是她今天已经不敬彻底了,到现在也不想再维持什么顺从,随心所欲起来。

也许是因为挑战了九五之尊,这世界最高的权威,所以倒是有一种痛快的成就感,是穿来这里之后一直没有的感觉。破罐子破摔地不考虑未来,她暂时沉浸在对这种痛快的享受之中。

“呵呵。”

树木掩映之后,皇帝无声地笑了笑。

他其实一直没走远,就在附近,只是想看看她没了他在跟前时候,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一些意外给他。

比如,背地里念叨抱怨甚至骂人诅咒什么的,或者说一些当面不敢讲的话。

不过这些通通都没听到,她自己一个人什么话也没说。

但还是有些意外的,就是她独处的状态太放松太舒服了,歇脚歇得恣意,松快筋骨也松快得很舒服,脸上表情还十分轻松。

好像已经把他彻底忘在了脑后一样。

这比背后念叨谩骂还让皇帝觉得不痛快。

被骂,还代表对方惦记着你,总比彻底的忽略让人好过。

所以皇帝看馨宜自顾自地走了,只能自嘲地笑笑。凭他一个皇上,竟然入不了一个小丫头的眼。而因为上辈子的半生扶持,他对这丫头还怒不起来。

皇帝也下山了,这回是馨宜在前头,他在后头。

快要到黄叶庵的时候,馨宜总算是听到了他的动静,回过头来站定,看到是他就等了等。

“你为何自己一个人走了?”

皇帝本不打算问这个,可见了面,不知不觉就问了出来。

馨宜如实回答:“累了,也渴了,想回去歇着喝水,我现在的体力还爬不了山。”

以后她倒是有爬山健身的打算,但肯定不是跟眼前这位一起。

“朕也渴了。”皇帝说。

馨宜说:“这里简陋,没有你能喝的水、能用的杯子。”

她可是彻底没有顾虑了,说话也不那么恭敬。

“用你的杯子不行?”皇帝问。

“当然不行,我还生着病呢。”就算不生病,她也不习惯给别人用自己的杯子。馨宜想了想说,“你出城这么远,都不带自己的吃喝吗,应该不会吧。你还是喝自己的水吧,一来放心干净,二来别让我担责任。”

皇帝失笑。

他竟然被她嫌弃成这样了?

想生气,却不知为何生不起来。他觉得可能是实在没法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而且,他还觉得她这么说话怪新鲜的——萧馨宜从来不这样跟他说话,他两辈子也没被人这么不算恭敬也不算不恭敬地对待过。

她现在跟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他偶然听到的同级宫人之间闲聊的感觉一样,彼此都平等,反而说话很放松。

这种人际关系让他觉得有点新鲜。

“那朕就喝自己的水好了。”他竟然再次从善如流。

馨宜转身就继续走自己的路了,很快就到了庵堂,进了院子,她也没管身后的皇帝,就径自去后院的房间里找水喝。

没有热乎的水,平日里是随时有热水喝的,可是她的仆人现在都被关在跨院屋里,她就在很渴很累的时候没有热水喝了。说到底还是皇帝的错。

而她一喝凉水就闹肚子,需要现在烧水。

“能把我的人放出来吗,我需要人烧水。”她问随后跟过来的皇帝,“还有,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进宫的了,能不能就离开?以后也别过来了可不可以呢?”

皇帝问她:“你知道你这么说话,后果可能是什么吗?”

馨宜很坦白,“知道,你可能会生气,杀了我,处置我的亲人仆人以及一切跟我有关系的人,不分青红皂白迁怒谢家在朝为官的人。但是,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你要是现在想杀我,那就下令。你要是不杀我,我就还是要说我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你现在离开,而且以后都别来打扰我了。”

被这么嫌弃,皇帝不可能心里不堵得慌。

但确实也是依然感到新鲜。

更重要是馨宜对他也没什么威胁,就像是只猫冲他亮亮爪子,他也没必要兴师动众地将之怎么样。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说:“你弄得朕这次出宫怪没意思的。那就——”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那就先走了。你在这里好好养病吧。”

他嘴上这么说,脚上站着没动,等着馨宜道别。

但馨宜只是冷着脸没说话,一副等他赶紧走的样子。

皇帝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最后便转头走了。

是真走了,带上了所有的随从,没一会儿走得人影也见不着了。

被拦在跨院里的人呼啦啦涌了过来,各个脸上都很惊慌。

“姑娘,真走了吗?”

“他们是什么人啊!”

“赶紧叫人去山下知会一声,派人往府里传信吧。”

“是啊,这里太危险了,咱们先回城好不好?”

都是大门户的仆妇,谁都看得出来,这拨人身份不一般。这跟被流贼山匪闯进来还不同,有了这一次难保没有下一次,这里头都是妇人,馨宜又是清清白白的闺阁小姐,出了什么差池真不是闹着玩的,当然是赶紧回到谢家府里头最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