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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突兀(2 / 2)

老太太看在侄子的面上才让赐恩伯进屋。

赐恩伯进来,先给萧庄宜行礼问好,把老太太都搁在后头。

屋里人脸色各异。

刚才萧庄宜进来,老太太可没把她当王妃看,还是一样当外孙女。虽然按照礼法来说,该让萧庄宜上座,可是屋里头又没有王府的人跟着,大家也都默契地省简了这套礼节。

赐恩伯这么一闹就显得很突兀。

萧庄宜嘴角笑意凉凉的,笑道:“大舅舅客气了,请坐吧。”竟是端坐着受了他的礼。

赐恩伯就在萧庄宜下首坐了。

程照起身给赐恩伯见礼,他瞄了程照一眼,嗯了一声。

老太太对程照道:“你坐下,一家子见面,我不耐烦那些繁文缛节的。”

赐恩伯觑着萧庄宜脸色,当众纠正母亲:“您老人家这话欠妥,君臣有别,王妃现在这里,咱们一家都要谨言慎行。”

老太太气得抿了抿嘴,不想说话了。

赐恩伯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看看老太太端坐在罗汉**,继续出言劝道:“母亲,论理,该是王妃娘娘坐在那边。”

萧庄宜还惦记着询问馨宜进宫的事情呢,那里耐烦赐恩伯在这里纠结礼节,脸色微微一沉道:“赐恩伯给本宫见过礼了,若是没事,就先退下吧。”

既然他将她当王妃当外人供着,那她索性就端着王妃的款逐客。

赐恩伯脸色红白交加地尴尬。

程照朝他轻轻一笑:“伯爷是谨慎人,君臣纲纪确实说得没错。今日听说伯爷进宫了?”

“是,陛下特意召见,而且在御书房和本伯畅谈良久,君恩深厚,本伯十分感念。”赐恩伯挺了挺身板,把萧庄宜的逐客厚着脸皮忽略了。

馨宜在旁边瞧着,怎么觉得赐恩伯越来越有萧鹏举的风范了。

厚颜和钻营都很像。

老太太耐着性子问儿子:“眼前没有外人,你且说说,今日皇上召你进宫都叮嘱了什么?”

“母亲,稍后儿子再跟母亲细说。”赐恩伯一副机密事不能当众多谈的样子。

馨宜在旁慢慢地开口:“老太太,今日面圣的时候,我就站在大舅舅身边。从头到尾,其实陛下也并没有说什么,大舅舅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诉说自己的忠心,说了很多,我也记不清都是什么话了,而且最后激动地哭了起来。御前的公公可能是觉得有些失态,就把大舅舅‘请’出去了。”

请字,馨宜拉长了半拍,聪明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赐恩伯几次想要打断馨宜,馨宜就不管他,一路说完,赐恩伯的脸色涨红起来。

“你这孩子不懂事,而且你也不知道,你离开之后皇上又召见我来着,说了很多……”他强行挽尊。

馨宜问:“真的?可是我出宫时遇到了御前的公公,说后来皇上并没有见您,皇上去太后宫里用午膳,让您出宫了。”

赐恩伯脸色更红,支支吾吾圆不上谎。

馨宜其实是诈他,她料着皇上那情形未必会耐烦再次见到他。

果然,看他这神色,是真没再见。

一面鄙夷赐恩伯的同时,馨宜对皇帝的意图也更加不解——难道叫赐恩伯进宫,其实是为了叫她?

这也说不通,皇上总不会丧心病狂到为了她一个十二岁的丫头拐这么大弯,彼此之前也不熟啊,要非说皇帝对她有兴趣的话,之前连培养感情或一见钟情的可能都没有。

“我这屋里午后很热,没有放冰,看你热得厉害,就早点回你房里歇着去吧。”老太太对儿子的耐心再一次告罄,委婉逐客。

赐恩伯脸皮再厚也是有火气的,看自己被屋里几个人一起不留情面,也待不住了,想要巴结萧庄宜的心思也暂且放在一边,红着脸起身就告辞了。

他走了,屋里几个人才觉得松快点。

老太太慢慢地平复了情绪,就和萧庄宜一起,询问馨宜这回进宫的情形。

馨宜碍着程照在场,顾虑到他之前先斩后奏做的事情,就没有如实说详细,只是将太皇太后那里的情形说了说。

程照含笑听着,等馨宜的叙述告一段落,忽然笑着开口问道:“我恍惚听说,你和皇上、太后一起用的午膳?”

馨宜一愣,宫里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连一起同去的赐恩伯都不知道她午饭是跟皇帝一起吃的,她没说,赐恩伯还以为是太皇太后留她饭呢。

“照舅舅怎么知道?”馨宜直接问出来。

程照说:“有些宫里的朋友。”

“那照舅舅的朋友可真厉害了。”屋里丫鬟们早就退了,馨宜说话就直接一些,“我前脚在宫里出来,后脚您朋友就把消息透给您。我好像听说,宫里的人没有特别差事不能随便出宫,您那朋友是特意为了跟您透消息,想办法领了差事出来告诉您的吗?”

萧庄宜听了都忍不住提醒馨宜,“小丫头说话谨慎些。”

程照笑意深了一些,“其实也不必直接出宫传话,我是辗转知道的。”

“那就是有其他更巧妙的传信办法了。就是不知道,舅舅关照着宫里的动静做什么,而又会不会被宫里察觉呢?我虽然没见过皇上两面,不过以我的了解,他似乎不是一个会轻易容忍不合规矩的事情的人。照舅舅虽然帮着宫里做海商买卖,今日不同往日,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不是我说,您该比往日更谨慎才行。我小孩子家不懂事,但也读过两本史书,知道有些大皇商煊赫一时,最后都败在自己的自不量力上,总觉着能瞒天过海,其实一切早就被上头掌握了。”

馨宜这番话说的很不客气,也很尖刻。

她对程照行事的方式有些看不惯。

上一回,是宫变之前就偷偷搭上东宫,被动却主动地参与到了皇族角力中,把谢家拖下水。

现在又从宫里头勾通消息,这不是作死么?

一个商人,就算是皇商,恩宠很重,不该干的事情也不能干。低着脑袋小心赚钱就是了,怎么还能窥探宫闱?

就当今皇帝那个脾性,亲爹都敢杀,馨宜觉得程照是在玩火。

“丫头,是不是外头日头晒着了中暑,怎么火气怎么大。”老太太照顾程照的面子,轻飘飘说了馨宜一句。

但其实心里头,是觉得馨宜言之有理的。

老太太还琢磨怎么婉转敲打一下程照,这下馨宜直接快言快语说出来,倒是省事了。反正馨宜小孩子,真翻脸了也好描补。

程照却没恼,笑着说:“姑母倒不必责怪她,委实她说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