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见了救星似的,温颂连忙甩脱了人,也顾不上脚被鞋子磨得火辣辣的疼,两步并一步地迎了上去。
临春见他跟逃似的,再一看原先这人站着的地方又围了人,便知为何了。
其实也不能怪旁人,实在是这种乡下地方,大家伙都是差不多的人,土里刨食。
便是略好些的地主家,吃的喝的自然也比不上像温颂这样子精心养出来的,也不过比一般面黄肌瘦的农人略好些。
不说别的,光说牙,温颂的也比旁人更白些。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便跟现代时候的明星一般,突然出现在街上,自然会引起轰动。
回去自然也是叫了骡车的,临春心里哀叹,明光道长让这大少爷来给她家帮忙,到底是帮忙还是帮倒忙啊,这才一天呢,就多花了几个钱。
她是绝不会承认,自个心软,觉得温颂有几分可怜。
其实论到底,到底谁才更可怜?
临春碰了碰揣在怀里的药包,只不过是买了两根跟牙签差不多细的人参,就花了她五两银子。
好在这两根参虽然细,可到底也是全须全尾的,药效应该都在。
这也罢了,总归用在方寡妇身上,临春也不心疼。
只是银子是个好东西,好不容易攒了这么点,还想要送小虎子上学堂,又想给家里置新屋,又想置地……怎么算怎么不够使,真是愁煞个人啊。
这挣银子的路途漫漫兮其修远兮,临春长出一口气,又在脑子里盘算开了。
她家如今开了食摊,只要好好经营,就是个挣钱的营生。
可除了这个外,还有什么不费力又能赚钱的法子呢?
银子不烧手,自然越多越好。
她想的入神了,一路回去,倒是没和温颂说过一句话。
只是这回去的路程,温颂却想起了先前来时自己忽然就吐露了心声,心中难免懊悔。
一点冰冷的杀意在胸腹弥漫,突然莫名想起了先前临春丢给他两个铜子,让他去喝茶歇脚的事。
他的事是绝不能传出去的,不然……温颂心中苦笑。
其实,京城那头,日常来往的哪个不是人精,他佯装抱病不出门,早还不知道外头都传成什么样了。
只怕宫里都有人在上头那位耳旁闲话了吧?
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温颂有些心灰意冷,其实这毒,治得好治不好,若是他还要回京城,要面对的麻烦必然不少。
也罢……
就这样吧。
微软的春风拂过面颊,带来了一股路边田地新鲜的牛粪气味,温颂心中渐渐平静。
方才生起的那一点杀意,如春风过境,了无痕迹。
还在苦思生财大计的临春,自然不知道跟自己一块坐着这简陋骡车一路摇摇晃晃的人,方才竟对她起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