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叶怀嘉忙又解释道:“那个……我本不该说这些的,只是公子与我有救命之恩,我觉得不该瞒……”
季萧然挑唇淡笑道:“姑娘孝感天地,这种事又有何说不出口的?只是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他这么问,叶怀嘉心里一惊,她一直都知道他是谁,为了不露馅便一直以公子相称,却从未想过要问一问他的名讳装装样子,如今被他提起来才发现这个疏漏。
“叶怀嘉。公子……”
其实她心里觉得自己疏漏了,季萧然又何尝不是。
他早就知道她是谁了,却始终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与她相处,知道方才才想起来还从未当面问过她的名讳,还好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我姓季,小字清源,姑娘唤我清源便好。”
清源清源,叶怀嘉咀嚼着这两个字,给他取这样一个小字的人,一定是希望他能够人如其名丰神俊朗吧。
可惜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后来却因为她的挖坑算计,最终背负着谋反的罪名,被流放三千里去了漠北那个苦寒之地,终生不得回京。
想来也是可笑,她给一个清白之人扣上了谋反的帽子,最后叶家也因为谋反的罪名被屠了满门,只有一个叶婉菱活了下来,果然人不管做什么都是有报应的,她活该。
欠下的债总是要偿还的,左右季焕别想当皇帝了,既然一定又有一个人即位,那为何不选一个最好的?
她良久不说话,季萧然也没打断她的沉思,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眼前又浮现出三年前校场那一幕来。
那时叶弘旭尚在京中,他没有儿子,却把一个女儿宠上了天,给她穿了男装带在身边看将士们操练,给她讲解兵法,满眼的宠溺要把个人都淹没。
彼时年方十二的叶怀嘉甚至已经开始抽条,纤细又苗条,清秀的小脸稚气未脱,却也带了些许成熟女子的风韵,她穿着量身定制的小铠甲的样子让人觉得她就是个男儿身。
她毫无顾忌高谈阔论同父亲讨论如何排兵布阵,引得一个副将哈哈大笑:“你不过一个小姑娘家,便是懂得如何用兵又如何?你还能真带兵上战场不成?”
叶怀嘉将红缨枪竖在地上,叉着腰昂声道:“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先有国才有家,若真到了国破那日,捍守国门才是头一桩要紧的事儿,还守着女子不能打仗的陈条规矩,是等着敌人的铁蹄来践踏我大好河山吗?”
后来谁都不知道,她今日一番话一语成谶,多年以后她真的上了战场。
那日他去校场寻叶弘旭传旨,刚好听到这样一番言论,他至今记得那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说出这番话之后整个校场鸦雀无声的肃穆有多压人,令一群七尺男儿为之汗颜。
人人都说她是个草包,没规矩,跋扈,可他却不这么觉得,若真是个草包,又如何能说得出那样一番豪言壮语?
不过是世人不认可她的看法而已。
叶怀嘉被他盯的有些脸上发烫,忍不住问道:“公子,为何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