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殓在上午十时举行。
未到九时,那对母子居然赶了过来。
那私生子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想正大光明的继承遗产,披麻戴孝,一进灵堂,就抢占主事人的位置,准备以主家姿态,做孝子谢礼。
那胖妇人更夸张,一身孝服,进门就扑在棺木上,开始表演嚎啕大哭,悲痛欲绝的戏码,举止之浮夸,如同九流的戏子。
再沉着冷静的人也经不起这种刺激,外祖母脸色一变,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出面制止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胖妇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阴阳怪调地说道:“当然是来送奎安最后一程。”沈奎安是外祖父的名字。
外祖母冷冷拒绝道:“今天这种场合,不适合你们出场。”
胖妇人岂是省油的灯,当即不客气地说道:“姐姐,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乖乖,这口气,是真把她自己当妾了。
苏母加入战场,骂道:“狐狸精和野种,也敢来这里撒野!”
听到这话,私生子那张老鼠脸发出一连串的冷笑:“你又算什么东西?”他挺一挺胸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可是入了沈家家谱,沈奎安唯一的子嗣,我不来,等会,谁来捧我爸的遗照?”
苏母气白了脸,浑身直抖。
苏菀扶住母亲,不客气地说道:“今天是我们主事,麻烦你们离开,不要让客人们看笑话。”
提前来帮忙的亲戚早就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等着双方开吵,这会儿正合了他们的意,就差没笑出声来。
这时,一沈家辈分高的老爷子出面呵斥道:“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老爷子头发一丝不苟,身着织锦外套,一手杵着根雕花实木拐杖,一手放在背后,说起话一本正经,颇有电视剧里富贵人家当家人的模样。
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从哪个拍片现场偷偷溜出来的龙套演员。
胖妇人也是爱演戏,擦了擦没什么眼泪的眼睛,装作委屈得不行的模样,说道:“大爷爷,你可得给我们主持公道,怀瑜可是奎安唯一的传人,沈家族谱上都有记录。”
现在都9102年,还有人把儿子当传人,动不动拿出族谱压人,可笑至极。
早上刚下飞机的苏萱抱着双臂,没好气地给他们一个斗鸡眼。
老爷子听完胖妇人的哭诉,手上的拐杖狠狠地杵在地上,责备道:“婉仪,你也是读过书的文化人,怎么心眼比不识字的妇人还小?怀瑜是奎安唯一的儿子,他不来做葬礼的主事人,谁来做葬礼的主事人?”
歪理邪说被他说得振振有词,也是高手。
客人越来越多,这会儿看着几人争执,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再吵下去,大家一起出丑,连带着丈夫一世英名都要毁于一旦,外祖母心一软,做出让步,带着女儿站得远一点。
苏菀却没有这么好说话,当着老爷子的面,大大咧咧地说道:“您也说了,他们是阿公唯一的传人,是葬礼的主事人,那麻烦他们先去把葬礼的账单结一下,不多,就十万,结了账,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绝无二话。”
“对!这么有孝心,去把账单结了。”苏萱在一旁附和道。
听到要出钱,母子俩当即变了脸。
胖妇人脸一虎,阴阳怪气地说道:“奎安一个月的工资好几万,退休金也上万,这么多年下来,手头的积蓄没有几百万,也有几十万,十万块钱的丧葬费都拿不出来,你们可真够黑心的。”
听听,这是要倒打一耙啊!
苏菀早不是当初任人揉扁搓圆的小姑娘,当即背一挺,不软不硬地说道:“那是,阿公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一套衣服能穿十年,要是没一个金贵的儿子,他的存款肯定不得了。”
她故意扫一眼私生子,没好气地说道:“可惜啊,阿公再节省也架不住儿子会花钱,三天两头的要钱,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被搬空了!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拿死工资的。”
一个成年人,被晚辈指出弱点,当众奚落,私生子怒不可遏,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挥手欲狠狠教训苏菀一顿,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方致尧用柔道手法,反扣住手臂,动弹不得。
只见他眸光一暗,沉声道:“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对女人动手?谁给你的脸!”
私生子连连呼痛,胖妇人心疼儿子,扑上去,打算挠方致尧一把,却被两名高大的安保,一左一右架住手臂,身体腾空而起,她一边扭动着臃肿的身躯挣扎,一边疯狂朝老爷子使眼色,“大爷爷,你可要帮帮我们啊。”
老爷子还未出声,先被方致尧一道凌厉的目光震撼住,胡子直抖,“你,你是谁?”
言下之意是,你一个外人,休想在这里捣乱。
“我是外孙女婿。”方致尧也不客气,先给自己脸上贴了道金,接着继续苏菀的催账套路,“麻烦你先去把账单结一下,结完账,这里你是主场,我们给你腾位置。不付账,还要在这里耍威风,恐怕是自找没趣。”
他手上一用劲,私生子痛得五官皱成一团,“老兄,我哪有这个钱?”
“没钱就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