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伛偻着身子,驻军的侍卫搭了把手扶起他,陆鸣看了他一眼,交代道:“刚才那话别乱说,什么九王妃上了六王爷的船,这话传出去,你就该抹脖子了。什么叫男人最痛,你懂不懂?”
侍卫感同身受,搀着陆鸣,点了点头,道:“奴才晓得,守口如瓶,决计不会多说一个字。”
陆鸣斜睃了他一眼,说起男人最痛,家伙齐全的侍卫起码比他懂一点,可见是很痛的。“你可记着,否则捏死你,就跟捏死蚂蚁似的。”
侍卫连连说放心,陆鸣又道:“走吧,找船去,保不齐王爷今晚就用得上。”
乌骓马上颠簸,魂魄都快震碎了,真是没地儿哭去了。他可没曾想过老六惦记晏晏能做到处心积虑的份上,他英明半世,却在最在乎的事情上栽了跟头。
前因后果经不起推敲,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心人的布局,连他自己都参悟不透。
如今他最担心的是晏晏的安慰,信期将至,必然痛不欲生,他又不在身边,就怕晏晏身心俱疲,一命呜呼,那真是拆了老六都不能解恨。
再恨再怒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尽快找到老七,这个祸头子,早不闯祸,晚不闯祸,偏偏踩着点坑害他。这回要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的兄弟情分也恩断义绝了。
晏晏懵懵地躺在雕花**,身子缩成了一张弓,恹恹地闭着眼,痛感排山倒海来袭,如同最初那一次那么深刻,直击人心。
宋喜绞干了手巾替她擦汗,起初的薄汗慢慢变成了豆大淋落的攻势,来不及擦,整个身子发起涔涔的汗。“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奴才这就给您请郎中去。”
“请郎中也没用,好不了的。”她一手捂着心口透气,“船开了么。”
宋喜颔首说是,“您才刚上船就昏过去了,这船开了有小两个时辰了吧,外头天都灰了。”
她气若游丝地问道:“王爷呢?”
宋喜瘪了瘪嘴,说没瞧见。“奴才打听了一圈,没人瞧见九王爷。”
肠腹纠结在一起,跟拧麻花似的,胸口又忐忑,莫名的心慌如奔流浪涌生生不息。说不出哪里不好,可暗暗发觉这事儿有蹊跷。
船行了个把时辰了,百里牧再是整顿船务,都该来看她了。
厢房外有扫袖行礼的声响,听些丝传过来的声音,那是船上侍卫在喊王爷。
心情陡然从低谷攀附上去,期待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身心俱疲,只盼着百里牧温言软语抚慰伤痛。
脚步声近了,她想起身去望她,可着实没有力气,连支撑的气力都被长期的绞痛抽离了。宋喜转身去迎,看到的刹那傻了眼,来人五爪金龙缂丝官服,头戴青龙白玉冠,气宇轩昂,容色皎洁,的确是如假包换的王爷,可人家行六,是六王爷百里铮。
百里铮挥了挥手,嫌弃地瞅了宋喜一眼,身后的鲁立心领神会,上来就跟抓鸡仔似的把宋喜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