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面焦炭色的老板伛偻着腰嗳了声,晏晏一瞅不对路,老头子都不敢拿正眼瞧她,那声音分明是从边上传来的。
转头一看,清风拂面玉容男子,昂藏潇洒俊雅无双,一身玄色缂丝左衽窄袖锦袍绣满乘云绣,云雾缭绕中隐隐可见嚣张跋扈的凤鸟,六王爷即便是微服出巡,着装上仍是不可一世霸气昭彰。
刚要出声,只见百里铮探出一手掖在晏晏嘴前的方寸,暧昧一笑,道:“赵姑娘别来无恙,茫茫人海中,我们相聚便是有缘,这炊饼我请了。”
一锭银子抛出漂亮的弧线,落在档面上的收账的瓦罐里。
晏晏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好巧不巧遇上这个冤家,六王爷总给她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似在撩拨他,可他又摆明车马内心喜欢郎君,左拥右抱不过是逢场作戏,内心无比寂寞渴望有人理解抚慰。
她转念一想,该不是六王爷想找个姐妹谈心吧,就算她口风够紧,也不想跟他关系太近,九王爷知道是必定雷霆震怒,犯不着得罪祖宗。
喊了声宋喜,宋喜忙递上钱袋,晏晏掏出一锭银子往瓦罐里放进去,再掏出六王爷那锭银子还过去。“不劳您破费,这点吃食还是买得起。”
百里铮碰了个软钉子,耐性十足,道:“这话就见外了。不过是洒洒水的小钱,你跟我这般计较,倒显得生分了。”
晏晏嘴角一耷,顿觉尴尬,这话可不能乱说,他们什么时候热络过,她怎么不清楚。没有热络过,哪里能对比出生分来。
好在晏晏脑筋转得快,找到了百里铮的痛脚,道:“我听说,您哥几个都去扶灵发送了,您怎么没去,这要是往大了说,可不好说呀。”
暗落落的一通挤兑,百里铮当然听得懂,往大了说,那是欺君。两人在街市上不表露身份,都跟打哑谜似的。
他卷起拳头搁在嘴边咳嗽了两声,道:“这不是偶感了风寒么,老爷子体恤,就让我在家休息。”
“那您赶紧家去吧,要不然再受了凉更不利于恢复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您可悠着点。”话音刚落,她就要走,碰上六王爷总觉得不自在,还是趁早走了,免得六王爷一会儿犯病跟她姐妹情长没完没了。
果不其然,百里铮喃喃不悦,幽幽道:“莲生近来不理我,没想到连你都拒人千里。我这身份就是枷锁,想爱不能爱,想给他个齐头整脸的身份都做不到。”
晏晏尴尬都回头看他,眼中闪过一星半点的微芒,她不是好骗的无知少女,可百里铮段位实在太高,在他眼里轻易看不出真假。
百里铮摆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好似巴望着她规劝开解两句,特殊性情癖好毕竟是私事,摆在台面上说也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