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阁方圆都是死气沉沉,哀乐阵阵,流水似的从殿中传出来,犹如浓云似的弥漫在四周。
周围丧服衣冠的太监严防死守,贸然进去怕是不妥当,没得落了人眼,当了出头鸟,被人编排他倒是无所谓,就怕去晏晏跟前嚼舌根子,姑娘家脸皮子薄,扫了她的脸面他得心疼了。
正门不好走,偏门也有人守着,可九王爷出人意表的事干了一箩筐,不就是一堵高耸的宫墙么,在他眼前翻墙就跟玩似的。
两三个起落,已经翻到偏殿外了。
大殿里乌泱泱的命妇跪在棺椁,道士舞剑做道场法事,剑舞一停,命妇们齐刷刷开始痛哭。
百里牧撩开侧窗望进去,视线不够开阔,瞧了一阵子,没瞧见自家宝贝疙瘩。倒是看到了众生相,命妇们垂着头挤眉弄眼,有些低头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掌管太监靠近,连忙垂首掏出手巾帕子做擦拭状。
哭得太久耗费心力,平时花枝招展的妇人们,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蔫得厉害,估摸晏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掌管太监经过,撩起垂地的白幔,就这么一个漫不经心的错眼,居然看到了自家王妃,晏晏木怔怔地跪着,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落。
她跟百里榕没打过照面,哪来这么深厚的感情,多半是联想到了自己亲人。父母早逝,姊妹兄弟凋零,孤零零在北靖国,依傍着他的爱而艰难地活着。
晏晏心里头苦哈哈的,就跟吃了黄连似的。抬头看到满目凄白,心里脑里都是亡故的亲人,那眼泪成海,怎么都憋不住。
道士锣声一响,这一场哭丧结束了,命妇们掏出手巾擦泪,纷纷起身往偏殿休息去了。晏晏垂头丧气地起身,慢慢地跟在人群之后,迈出门槛拐了个弯,顿觉一股紧致又温热的力量在手腕上一扣,还来不及喊人,已经被人噎住了口,带上了房梁。
她惊魂甫定,往
百里牧赶紧去抱她,边安慰边吻她脸上零落的泪滴。“我的好乖乖,这阵子你受委屈了,我可心疼你了。”
晏晏抽抽搭搭,道:“您怎么来了,凤栖阁办白事不吉利,您也不怕染了晦气。”
“这阵子没见着面,我天天闹心,够晦气了。”百里牧掬着她的脸,打量她核桃似的眼睛,心里头像被锤子砸过似的,别提多疼了。“瞧你都瘦了,眼睛乌青青的,再忍忍,过了发丧的日子,我带你下江南玩去。”
晏晏点点头,自然是好的。宫殿高阔,屋脊更是高耸,吃了口迎面来的风,呛得倒噎气。百里牧连忙裹紧她往下起落,摸到了偏角的厢房,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