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门房开了边角门,漏夜回府,到底不要有太大的动静。
百里牧在远处看她进了赵府,在巷尾又待了一会儿,确保一切万无一失,才让陆鸣驾马车回王府去了。
晏晏悄无声息地穿过抄手游廊,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隔扇门甫一推开,只听双膝落地短促一声响,她定睛一看,宋喜双目垂泪,哭哭啼啼地跪在她眼前讨罚。“你这是做什么?”
宋喜抽泣道:“主子,您可算回来了,下回再也不要擅自出门了,这回可吓死我了。您要是有个好歹,王爷铁定剐了我一身肉喂狗,我这身骨头炖汤,死了也没有个全尸的。”
她心奇,这倒是个稀奇又麻烦的死法问道:“王爷是这么威胁你的?”
宋喜说不是,揩着脸上止不住的热泪,道:“陆公公是这么说的。”
晏晏不禁失笑,道:“你信他胡说,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护着你,陆鸣不敢动你半根毫毛的。”
宋喜感恩戴德,搓了搓手,眨了眨眼,试探着问道:“主子,您跟王爷和好了么?”
晏晏唔了声,没有直接答复她。缓步绕过屏风,穿过地罩门,走到了内寝卧室,展开双臂宽衣。
宋喜不死心,准王妃能不能入住王府掌事,关系到她的终生幸福,她不得不再三上心。
晏晏是个通透人,宋喜这般着紧她的亲事,不仅是她的忠诚之心,更兼有她的私心杂念。她侧过脸看宋喜,道:“不如同我交个底,王府上有你的情郎么?”
什么事都瞒不过晏晏,自己那点思春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晕着脸,一低头点了点认下了。“姓陈,王府上的侍卫。”
晏晏颇有些遗憾,道:“你怎么不早说。”宋喜不明所以,扬眸询问。她解释道:“早知道你心有牵挂,我必定不会让你来赵府的。跟心上人在一处屋檐下多好,总比跟着我漂泊好。”
宋喜摆手说使不得,道:“您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跟着您万般好,吃香的喝辣的,见识了这辈子都不能见识的盛况。”
晏晏哧得笑出了声,道:“你是指……我带你去忘乡金梦喝花酒?”
宋喜硬着头皮说是,要不是跟了这个主子,还真干不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事后回味起来,不后悔,还非常刺激。她算是知道有钱的爷们都是怎么虚度光阴的,更知道忘乡金梦的姑娘的确有腐蚀人心的魔力,不是良家女子能学到的手段。
她问道:“那你学到了么?”
此时的宋喜就煮开的茶水,噗噗冒烟。“您别笑话我了,我这……学不来。”
良家女子自然不屑于同忘乡金梦的姑娘比较,即便身形样貌比不上,但只在身世清白这一项上就自觉碾压。
晏晏脸色微变,出身是根深蒂固的,所以对她们一视同仁。“你看不起她们,觉得我说得不好。也是的,不该怪你。有谁是天生自甘堕落的,但凡好的出路,谁愿意干着被人唾弃、轻蔑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