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敷衍着笑了笑,心里不好受,可面子上还是挂着该有的温煦。在不明缘故的人眼里,她应该是久居在外,复归赵府的千金,因果上没有机会见过九王爷。被人家嫌弃实属正常,只不过面子上下不去,情绪上咽不下这口气,将来婚配上艰难些。
赵夫人尽可能地搜罗了不少安慰的话,丁香也从旁添话,她只是波澜不惊地笑,只不过这笑容不达眼底,好似浮在棉絮上似的,沉沉捶不到力气。
晏晏辞了出去,宋喜跟在她身后,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踩着,生怕闹出大动静,惊扰到主子的心虚。
最近外面的谣传太猛烈,堪比数九腊月的寒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足以腐毁掉人的意志。
晏晏蓦然驻足,回头道:“宋喜,你今天忙么?”
宋喜连忙回了声不忙,“您有什么事要吩咐么,我陪您。”
晏晏又问道:“这阵子你出门过么?”
对着一双澄澈到明睿的妙目,宋喜自问没本事说谎。“昨儿出门买点些花笺。”
“买花笺做什么?”刚问出口,晏晏就想明白了,“你是要写信给情郎。”
宋喜羞臊摇头说不是,分明是越描越黑,痴恋的样子都摆在脸上了。
晏晏轻轻一叹,大有俗事扰心,却无可奈何的况味。“原想着待我入了九王府,可以成全你一桩好事。如今想来,我回不去了,你跟在我身边,也是耽误了。如今你与情郎的缘分,没准就因我而连累了,我对不住你。”
宋喜静静地听着,不安的挫败感慢慢涌上喉咙,她想极力否认,甚至想劝一劝主子放开怀抱,却发现诚如主子所言,回不去九王府了,她这一腔子痴情只能错付东流水了。
晏晏收纳情绪的功底很深,转个笑,挑起眉梢,又是一副沉淡的模样。“外面的传言你都听说了吧,王爷后悔了。”
宋喜竭力摇头,她见识过王爷待主子情深意重,那些小道消息不足以相信。“王爷一心都是您,怎么可能会悔婚,这是不可能的事,我决计是不信的。”
如果没有自己酿下的前因苦果,她自然也是不信的。从她一意孤行,宁可暴露身份也要毒杀刘起这一局来看,自爆身份不过是早晚之事。
对手不是寻常人,是冰雪聪明的九王爷,她不该亵渎他的智慧,他前因后果一联系,便会猜出大概。目下只不过在于,他愿不愿意相信,什么时候发作,以及发作时候是一对一,还是一己之力,肩挑起整个大江国埋藏在北靖国的暗桩体系。
也罢了,至少两人成亲之前,可以互相坦白。他猜到她的身份,再掂量取舍,真的不愿意也罢了,反正红尘一遭,她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散了,但到底也无怨无悔了。
好歹报了仇,知道了真相,得到了大仇得报的爽快,刘起死得其所,一切就够了。也算是圆满了,这一身肉体凡胎,托付给了她爱的人,与他耳鬓厮磨过许多回,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