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牧闻言欢喜,道:“都说我送你了,至少还能再处一会儿。”
晏晏说不必,踮起脚尖,迎上他唇瓣印上一吻,道:“从今后,我就是赵抒雅了,您若想再见我,可要八人大轿抬我才成。”
百里牧还来不及挽留,晏晏就像一阵风一样从他指尖溜走。
看着平头马车缓缓驶出月洞门,晏晏扬手朝他微笑的样子定格在他脑海中久久难以散去。
晏晏伏在矮桌上哭泣,宋喜笨嘴拙舌在旁边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良久之后,晏晏抽出手巾掖干眼泪,宋喜才敢小心问道:“晏晏姐,陆公公跟我说了,以后我管您叫小姐。小姐,您别难过,您跟王爷小别胜新婚,改明儿您还要回来当家作主呢。”
晏晏和气地笑了笑,道:“今日去了赵府,你也要把自己当成赵家人,自小跟我一块儿长大,不要露出马脚,咱们千万不可给王爷惹麻烦。”
宋喜说晓得,不由自主掉了颗眼泪,生怕被晏晏看到,赶紧那手背擦拭,但还是被晏晏看得真真切切。“你舍不得离开王府么,要真是牵挂的人,跟我说一声,你留在府上也无妨的。”
宋喜连忙摆手说不好,道:“我是什么人物,您千万别把我当回事儿。能跟着小姐,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再说您一个人去赵府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就让我跟您去吧,好歹您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着,王爷放心些。”
这无心的一句倒是提醒晏晏了,百里牧是个通彻天地的人物,他能把晏晏放入赵府,肯定是做了周全的打算。没准暗中已经布了眼线,虽不至于说监视,但是必要的看顾还是会做足的。
这一路的眼泪已经够让她伤神了,要做一个对自己极其残酷的决定并非易事,她不知道她能伟大忘我到什么程度,从爱上百里牧那时起,她就学会了为他周全。
离开他,对他而言是最好的成全。
一个暗桩和一个别国的王爷,在牵扯中是不该投入真感情的。既然感情不可抑止地迸发了,那就是挥刀断情之时。
可她不能白来一趟的,该索的命还是要一并受了去,也好在来年清明跪在黄土上,手持水酒,遥寄对父母大人的哀思。
阴雨缠绵,云层并未因下雨而消减,反而越堆越厚。到达赵府的时候,天暗沉发憷,府外檐角下挂着红灯笼,这一簇簇的融融的光,寥寥慰藉了她哀戚的心情。
晏晏在宋喜的搀扶下,踩在马车下摆放的矮凳上,再一步跨上了石阶,一步步走向站在府门外等候她的人身边。
赵松枝与庞修年的年纪相仿,眉目和善,脸上噙着温暖的笑意,见了晏晏倒也不拘谨,自自然然地喊了声:“抒雅,你可回来了,为父等你许久了。这一程风雨的,可有冻坏,你的小院都让人打扫干净了,屋里点了地龙,正好回去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