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上气不接下气，道：“钓……钓上了。不过……”
百里牧催促道：“废话什么，快说。”
陆鸣抓耳挠腮，道：“奴才就是看不明白，大总管明明钓上了鱼可以交差的，可愣是把钓上的鱼扔回湖里了。钓鱼、放鱼的，好几轮了，这会儿还坐在岸边。”
百里牧情不自禁地笑了，搁下了手上的银著，对陆鸣和颜悦色起来，道：“很好，庞晏晏这是故意的。”
陆鸣点点头，道：“故意不给您吃湖鱼当宵夜？”
“你懂什么。”百里牧白了他一眼，陆鸣跟他这些年，除了腰围渐长，脑子是半点没长，对他的喜怒哀乐是一点都不清楚。不过念在他心情好，不跟他计较了。“本王给了她钓鱼的差事，钓不上鱼就不能交差，不能交差她便不起身，不起身自然不能去海棠春宴传话。”
陆鸣道：“所以大总管就不必去海棠春宴吩咐侍俸人选了。”
百里牧对于晏晏这番私心甚为受用，他就喜欢她这点小心机，暗落落给人下绊子，在他看来极其富有情调。“只要本王再卖力几成，这鱼儿就该上钩了。”
陆鸣这下子听懂了，赶紧附和道：“快了快了。”
百里牧道：“之前让你备的雨具备好了么？”
陆鸣道：“在廊下搁着了。”
夜空骤然撕开了一道口子，幽蓝色电龙倏忽滑过天际，之后便是一颤又一颤的雷鸣。
陆鸣打了个哆嗦，道：“王爷真是神了，您说下雨，这老天爷都不敢懈怠，紧赶着下雨了。”
百里牧懒得搭腔，快步出去取了油纸伞便快步往长青湖去了。
他有些懊恼，一早估计到夜晚会下雨，到底还是慢了半拍。
正在内疚之际，却见长青湖边晏晏一手握着鱼竿，另一手擎着圆形的莲叶避雨，看着不像老实巴交的人，可干起来的事情真不像是聪明人。
一身都淋坏了，可半点不挪动位置。
百里牧不忍心她被暴雨侵袭，快步过去给她打伞，口气冷硬道：“你傻不傻，让你钓鱼罢了，又没让你面壁。下大雨还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么，淋雨要作病的，你想休沐就直说，拿自己的身子硬磕什么？”
晏晏扬起脸喊了声王爷，白皙的脸上雨水肆流，倒是分不清究竟眼泪还是雨水了。“我动不了，腿麻了。”
百里牧又想笑又生气，这么个活祖宗，是故意来惩罚他的，非要他心痛，非要他内疚，觉得自己坏透顶。
把伞递给她，让她擎着，连忙揽腰抱起她就往檐语苑回去。“你钓了两个时辰，钓上鱼了么？”
晏晏忙说没有，总不能让王爷识穿她的诡计。“没呢，王府上的鱼太机灵了，在湖边游来游去，愣是不咬钩。”
百里牧道：“今日钓不上，那便明日寻了空再去。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
雨水顺着伞骨边缘滑落，一滴滴落在百里牧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