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铮接过伞，再看百里牧仍旧站在长廊下躲雨，不免好奇道：“陆鸣这厮哪儿去了，任由自家王爷淋雨，都不晓得送把伞来。”
百里牧笑了笑，道：“陆鸣今日留在王府上另有要务，我看这是阵头雨，躲一会儿就该停了，不碍事的。”
百里铮似乎领会到了别处，笑道：“老七今日又自发休沐了，听说最近他住在你府上，你们兄弟俩感情好，我真是羡慕。”
百里牧光想着今日上朝的一堆公务，心里的确空落落觉得有事发生，经老六无心一点拨，才发现他的纰漏。
虽说让陆鸣盯着老七，可老七毕竟是王爷，陆鸣那个软蛋子能盯出什么效果来，万一待他回去，人已经被老七给撬走了，他去哪儿哭。
百里铮身边的宫人撑开了伞，撑高了给六王爷遮雨，百里牧一把拿过宫人手中的伞，道：“六哥，我今日没有带伞，咱们一道拼一把，你稍带我一程。”
自然不能说不好，只见天街上两位齐俊的王爷撑着一把缂丝青竹的绢丝伞匆匆而过，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百里铮侧目过去，道：“老九，今晚上有空么，我在胭脂胡同摆了一桌席面，咱们兄弟俩对酌如何？”
百里牧侧颜英挺，略略转过脸，道：“今夜怕是另有安排了，但六哥发话，我必定赏脸，要不改天再约？”
百里铮展颜一笑，道：“今日不成，那便改日，无妨，自家兄弟联谊罢了。”
一路紧赶慢赶回了九王府，脚步自有方向，过去散了朝总要去阅微堂处置公务，如今倒好，下了朝径直就去晏晏的睡房。
宋喜坐在抄手游廊的椅面扶栏打瞌睡，百里牧不满地觑了她一眼，心想许是房里的人喜欢清静，让伺候的婢子在门外候着，防着有需要的时候叫唤。
他收敛了暴脾气，耐着性子轻手轻脚推了门进去，屋里没有焚香，但自有一股天然清新的女儿香，他便认为那是晏晏的味道。
晏晏没有睡着，不过是自觉不能见人，索性诈病躲在房中度日。
她一贯身体健康，要不是断舍离的毒性折腾出的痛楚，她每月来信并无过多感受。如今杜勉之赐了解药给她，痛楚几乎消却了，余下的一些不舒坦完全忽略不计。
来人的脚步声很轻，但她似乎能感受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牧。
之前还能自如地与他说笑，可自从上午百里翊说起了那本脏书，她就无法正视百里牧了，也许在他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个玩意儿，随意拿捏，沾了手就沾了手，只要拍拍手，就当手上的尘灰都散去了。
大家子里作养出来的千金，即便落了难，先前骨子里浸润出的傲骨高洁还残留着，就跟犯人凌迟似的，即便三百多刀下去，皮肉分离，但一身骨架子还在。
百里牧以为她睡着，便没有多说话，搬了张方杌子，坐在她床沿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