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牧岿然不动,显然是跟床褥较上劲了。“话虽如此,可床褥泛着酸臭,本王盖不下去。”
晏晏没法子,只好劝说道:“后半夜冷,您要是不盖着床褥怕是要受凉,万一您要是受凉了,还要花钱请大夫,您知道的,咱们统共这么些钱。”
百里牧以为晏晏关心他的身体,没想到费了半天劲,还是心疼钱,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挤兑她道:“说了半天,你就是心疼银子。”
谈起银子就伤感,晏晏只好道:“您平时身上又不带银子,关键时候使不上劲。”
百里牧心觉讽刺,他一个北靖国最得意的王爷,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人有人,谁能想到一朝落难,在大江国落魄成这样,就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不仅要跟婢子蜗居,被婢子暗落落埋怨,还要让酸臭的床褥沾身,这真是最不堪的一段经历。
晏晏又喊了他一声王爷,他没好气,道:“有事儿说事儿。”
“那我直说了。”晏晏道,“咱们行走江湖的,我老是喊您王爷不合适,万一被人听了去徒增事端。”
百里牧一想确实有理,便道:“眼下非常时期,称呼上改改,本王恕你无罪。”
晏晏又道:“您老是‘本王’‘本王’的,派头十足,是不是也得委屈委屈,改改。我不是有心要僭越的,您得恕我无罪。”
百里牧一口应下,道:“那好,回北靖之前,在称呼上不跟你较真。”
晏晏打好地铺准备钻进褥子里,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身旁还有个大老爷们,和衣躲被窝里将就一晚上就过去了。
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她刚俯身要钻地铺,就被百里牧拽了出来。
晏晏心奇问道:“王爷,您还有事儿?”
百里牧斜睃她一眼道:“适才说了,在大江国不跟你计较称呼,你怎么还一口一个王爷的。”
晏晏心觉这人可真难相处,被他逮了话头又要摆谱了,便问道:“那您说,我该怎么尊称您?”
百里牧想了下,如今他们隐藏在普通的人群中,要想不落人眼,自然要寻个普通的称呼,他清了清嗓子,道:“称‘老爷’吧。”
晏晏动了动嘴皮子,嗳了声,试试喊了声,“老爷,那您早些休息,奴婢我也休息去了,养足了精神,明天好鞍前马后听您差遣。”
地铺是没法钻了,人已经被百里牧往床边扯过去了。
百里牧一屁股坐在床沿,很嫌弃地抛了眼色过去,道:“这等子地方,老爷我没法睡。”
“您昨夜山洞里都委屈过了一宿,怎么今日有瓦遮头了,反而睡不着了?”
晏晏不安地往后挪了挪,使劲想着法子,孤单寡女独处一室,她还真有点心慌。
百里牧抄起手边的床褥就往晏晏脸上砸,好在晏晏腿脚利索,一把抱在怀里,他道:“你闻闻褥子里那味儿,足足能熏死一头牛吧。不知道晒晒太阳么,酸臭得厉害,简直是反胃。”
晏晏替客栈掌柜地叫屈,道:“您知道的,如今是梅雨时节,一下雨就没个消停,足足半个月没开太阳了,也难怪这些床褥味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