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奴婢斗胆,庞氏满门抄家,家人问斩的问斩,发配的发配,难道这些都不是您御笔挥毫之下,亲自判罚的结果么?”
尉迟云臻见她还有一身傲骨,一双眼睛熠熠如晨星。他倒也不生气,该让他生气的事情太多了,对着庞晏晏满腹的牢骚,他还是能理解她的。
他沉郁了一脸,而后缓缓道:“庞氏一案确实与朕有些关系,但是如何开发庞修年以及庞氏家眷,朕并未参与其中,而是当时的太子所为。”
当年晏晏尚小,家中变故印象不深,只记得一朝家破人亡,她从云巅的千金小姐沦为了地上泥。“皇上,过去之事,晏晏不清楚。我只想知道这么下作的境遇到底是因何而起?”
“朕欣赏你的坦率。”尉迟云臻浮笑道,“你一直想看刑部案卷,是么?”
晏晏道了声是。
尉迟云臻扬手一比,让她不必拘礼。“坐下回话吧,今夜会很长,朕有不少话要跟你说。”
“奴婢贱命,不劳您大费周章,您不如开门见山。”
尉迟云臻冲寿庆使了个眼色,直言道:“你想看刑部的卷宗,朕命人取来了,任由你翻阅。”
她双手从御前大监寿庆手上接过,迅速翻阅卷宗,关于卷宗之上来龙去脉一一铭记在心,庞修年因贪赃枉法获罪抄家,膝下一子拘捕当即殒命,二子发配边塞充军,长女已殁,次女充入教坊司为娼,幺女充入掖庭为奴。
晏晏合上了卷宗,眼泪匆忙跃上眼眶子。
太极殿书房氤氲着沉闷的气氛,晏晏阅毕卷宗,双手呈上还给了寿庆。
朝尉迟云臻屈膝纳福,道:“皇上,卷宗晏晏已经翻阅完毕了,您若是尚有吩咐,便请您直说吧。”
尉迟云臻说不急,“当年,朕不过是不受待见的七王爷,庞修年的长女庞菲菲是朕的侧妃,只不过……”
欲言又止,大抵有些不愿触摸的回忆,便省略了一些该提及的过去。
尉迟云臻与她攀谈之中大抵了解了庞晏晏的脾性,沉稳冷淡,又有卓绝的智慧,她不卑不亢不迎合,应该正是他要找寻之人。“你相信案卷记录属实么?”
晏晏摇头说不知,“晏晏势单力薄,无从考证。皇上,您说属实么?”
尉迟云臻问道:“你想知道真相么?”
晏晏应声,道:“皇上,您的意思是案卷不过掩人耳目,父亲之事另有玄机。”
话赶话到了此处才算进入正题,之前拉的家常都过去了,之后才是尉迟云臻召见她的真实目的。
尉迟云臻沉声道:“当时太子尉迟云璟起初是为了泄愤,抓了庞修年调查,没想到这事起了头却无法收尾,调查中发现了不少问题,足以将庞修年凌迟处死。”
晏晏心惊胆战,在她童年的印象中父亲时常带笑,温和慈祥,岂料如今却成了尉迟云臻口中不忠不孝之辈。
“调查中得知,庞修年一直与北靖国有往来,并暗中输送了大江国边驻军资料,包括将领的花名册,屯兵数量,征兵规模等。”尉迟云臻眸光深沉,望着庞晏晏凝重的脸色。“单单这一份情报,足够让你父亲死上十回。”
晏晏失望不已,庞氏一门活该灭门,父亲犯了大罪,皇帝没有满门抄斩已经算手下留情了。“所以,父亲是罪有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