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求救的话又咽下去，泄了口气继续:“吃饭，吃饭。”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却笑了:“有什么事便说罢。”
他突然这样大方，她却更觉得自己窝囊，更是不肯说。
她是一个奸商，但做的是交易，不做空手套白狼的事，现在她手中丝毫没有和他谈判的筹码，让她怎么开口。
早知道当初便不那么轻易答应帮赵慎刚查账本了，至少还可以做条件与他交易。
现在只能要挟赵慎刚那毛头小子帮忙，看有没有办法可以躲过疯子傅临渊。
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她赌气埋掉自己的懊恼。
垂眸将一盘挑完花椒的菜放到他面前，逞强道：“不麻烦您，我自己可以解决。”
却见他微微不快：“不要去麻烦别人。”
澄雪心中却咯噔一下。她的心思几时这般好猜？
他又尝了一口挑没了花椒的菜:“看在你做的一桌子菜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他如此笃定便是对她引以为傲的智慧的嘲笑，她更为懊恼，决口不提傅临渊的话，随便扯过话题。
“没什么，就是问问许可证什么时候给我。”
“已经对br>见她身侧黯然又始终不肯说实话，他叹了口气道:“你可以提一个条件。”
他心中暗自盼着她对他提。
什么?澄雪微微抬头看他。
他的双眸漆黑中带着亮光，而那亮光里有着自己的影子，他这样看着她，便像破空而来的光箭瞬间便击中了她。
她极力忽视的褚非言的话突然又清晰起来。
“小姐，傅临渊只是强迫您吃了一次饭，您何至于此用仓支防备?不能与他交易吗?”
是啊，这么多年她早习惯在黑白和正邪之间游走，过往合作之人也有许多罪恶之人，她都会小心翼翼地找到对方的软肋，或一击必中或虚与委蛇。
“他是一个疯子，倘若与他交易只会自取灭亡。”可是她却丝毫不想与傅临渊有所接触。
褚非言：“至少你也可以稳住他，或虚与委蛇。”
“他以为用权势便可以迫我就范，想都别想。”澄雪眼神微暗，他如此威胁她，她绝不就范。
“小姐，您不觉得您带待傅临渊与傅怀绎截然不同。少督军傅怀绎何尝不是一再以权势相挟，为什么小姐却可以与他相处地游刃有余？”
褚非言的质问让她有片刻的困惑。
同样以权势相挟，为什么她可以与傅怀绎相处地游刃有余？
她低下头，不再看他。
为什么他们在她心中孑然不同？
没有为什么，她不想去想为什么。
恍若窗外冬雷阵阵划破苍空，她却闭上眼捂上心，假装一切风轻云淡。
“想什么呢?不吃饭?是自己嫌弃自己做的难吃？”低低地男音打破了她杂乱的思绪。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吃花椒很可惜。”她略带结巴没话找话。
“可惜？”见他微微疑惑，她重新开口：“我最爱吃花椒，小时候家里种了很多花椒树。”
“难怪放这么多，是卖不出去，在我这找出路？”他难得玩笑。
她却摇了摇头，看向窗外目光柔和：“是小时候我家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花椒树，那时候四进的院子，父亲种了许多花草，梅兰竹菊很是清雅。”
“但母亲却非要与父亲唱反调，非在家里种了许多带刺的花椒树。还不让父亲拔掉，”澄雪莞尔：“其实是母亲觉得自己只懂舞刀弄棒的粗人，但父亲却是温润君子，所以总是一再试探父亲对她的感情。”
那个时候她尚且不懂，为什么父亲明明很疼爱母亲，母亲却总是没有安全感。
直到跌跌撞撞的后来，才明白世间情爱如此易变，像父亲那般的人凤毛麟角。
“所以家里的菜总是放很多花椒，而我自然就爱吃花椒。”
她笑的温柔，他却觉得她心中似在哭泣。
澄雪刚要夹菜，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眼前来，吓了一跳。
“傅怀绎，你干嘛？”
傅怀绎见她神色瞬间回复如常，明眸善睐，哪有什么泪意，倒是自己自作多情。
便轻咳一声收回手，继续吃饭。
但再看盘子里被挑地干干净净，桌上的花椒堆积如山，便有些刺眼，只能食不知味的吃完这餐饭。
吃完饭才道：“澄雪，晚饭后在演武场等我。”
“干嘛？”她斜睨他，难道要和她比摔跤？
这是欺负弱小啊喂！
“教你自保的技能”，傅怀绎看透她的想法，忍不住给她一个爆栗：“有事不要去麻烦别人！”
“不要去麻烦别人？”澄雪微恼，这连让她找援兵都不行？过分了！
有事找我，这句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她总是装傻，他却不能拆穿她。
傅怀绎忍不住嗤笑自己，何曾想到有一天竟然对一个女子这样小心，就怕满腔真心不能令她相信，反而吓跑她。
窗外的阳光带着冬初的冷冽穿窗而过，他却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觉春日尚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