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张家三婶儿侧头看着陆云雀。
陆云雀低低的吸了一口气,“三婶儿怎么看梁家六郎这事儿啊?”
“还能怎么看,不过就是富家郎君们一时起意,吃多了闲得没事干闹出的个笑料吗。”张家三婶儿冷哼一声,“我见多了这种事儿了,什么富家郎君喜欢上普通人家的女儿,非她不娶之类的,这种故事茶馆里那些唱词儿的人不也爱讲吗。”
张家三婶儿解下水壶喝了一口,“不过唱词儿是说给别人听的,图得是听众们乐呵,这日子可是自己过的,图的可是生计,不说远了,就说这梁家六郎这事儿,到最后不外乎两个结果,要么梁六郎和他阿爷阿娘各让一步,纳这小娘子做个偏房,要么就这梁六郎最后受不住清苦日子,主动和阿爷阿娘和解,不谈娶这小娘子进门的事情,到最后,他们能给这小娘子补偿些东西就算是不错的了,到最后,梁六郎照旧是梁六郎,还多了个痴情的名声,不过这小娘子可就难过了,世人都知道她和梁六郎好过,还去他家庄子上住了,这名声算是毁了,日后能不能嫁出去都是两难,所以说啊,门当户对这句话不是白说的,也不是乱说的,若那小娘子有个好家世,梁家敢这么做吗,早就八抬大轿欢欢喜喜的迎进门了。”
“可....可家世的好坏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啊。”陆云雀低声说道。
“家世不好她就不能争气一点吗?”张家三婶儿闻言突然严肃了起来,“家世这种东西就只能你的爷娘为你打拼吗,身陷泥泞,自身又不肯努力一把,遇到事儿了就说家世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梁六郎看上的那小娘子我是认识的,的确是生了一幅好相貌,脾气也好,但就是为人软弱拿不得主意,她的刺绣手艺在永修县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但那又怎么样,我先前也给她说过试试把这刺绣生意做大一点,我朝历来对技艺精湛的绣娘很是看重,她若是肯苦心钻研一番,虽不一定有大作为,但在这州里打响名号确实很有可能的,但她偏偏不愿,宁愿守着自己的小摊子找那么点仅够过活的银子,她若是成了出名的绣娘,那梁家娘子也得高看她几眼....”
“不说了,说起来就烦,反正这些事儿也与我们无关,管他怎么结果呢。”张家三婶把水壶又别回腰上,看着陆云雀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嗯”,陆云雀点头,“好多了,我们走吧。”
张家三婶儿闻言便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着。
陆云雀回到家后一直魂不守舍的,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张家三婶儿那些话,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听着院子里槐树上的蝉叫声,突然烦躁了起来,走进卧房把窗户关上,瘫倒在**。
先前林尧送的香囊被挂在床头的角落处,陆云雀伸手拨弄了两下,香囊上吊着的穗子跟着摆了起来,陆云雀叹一口气,起身伸手把香囊取了下来,放到了衣柜的角落里的小匣子里,然后把衣柜关了起来。
第二日陆云雀出去谈生意的时候,路过茶摊,一群婆子正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陆云雀顿了顿脚,转身往茶摊走去,坐在靠外的位置,点了壶茶水,静静的听着她们讲话,那群婆子讲话颇为专注,也没发现陆云雀就在一边坐着。
“诶,你们听说了没,梁家那小子,今早回梁府去了。”一个矮胖婆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是吗?他不是和曲家那小娘子在庄子上住吗?怎么又回府了?”左边的褐衣婆子开口问道。
“哎呦,真的,今早我在街上撞见的,跟着他家仆从阿福一起进是府。”矮胖婆子呸了口瓜子壳在地上,“曲家那丫头今天也回自个儿家去了,看样子这事儿怕是黄了。”
“你怎么知道黄了”,一个花衣婆子反驳,“没准是和梁家娘子他们谈妥了呢。”
“呵”,矮胖婆子冷哼一声,“王婆子你当这是在说戏本子呢,这事啊,怎么会谈妥呢,不说别的,就俩人回家的那神情,都是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谈妥了吗。”
王家婆子被说住了,没再搭话,默默的嗑着自己手里的瓜子。
陆云雀听到这儿也不想继续听下去了,起身去结了账便走了出去。
今日谈的是永修县内一座半大的房子,买住是个中年妇人,说是要买来自己居住的,希望陆云雀可以到帮她想看一番。
陆云雀平日里借的单子多是商客,今年还是第二次帮久居的人介绍房宅,且这个妇人看起来也是一身讲究的模样,故此陆云雀便格外留意了些。
既然要多相看,那少不得要介绍得更为详细一些,陆云雀便准备明日再带她去那房宅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