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县衙办差,闲杂人等退下。”
陆云雀此刻正走在桥中心,为了让路只得往边缘靠靠,等衙役走进了陆云雀才看清,原来是四个衙役正抬着一个满身伤痕的人,那人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的,好像不小心被划破了一般,但布料看着却是很好,脸上也满是血痕,一路嗯嗯哼哼的叫唤,看样子像是从山上摔下来一样。
为首驱散人群的正是张家叔叔,只见他的脸上也有几道血痕,但跟被抬的那人比起来,也算不得多严重。
陆云雀看着衙役们往县衙方向走去,心里对这事儿也有几分好奇,一般来说,若只是普通的失足落崖,断不会有这么多衙役出动,而且他们把人抬回来了,不送去医馆救治,先抬回衙门这就很有意思了,不要说是没碰见医馆,永修县有名的几家医馆都在桥附近,刚刚他们走过一家的门口都没停下脚,说明他们压根就没想把那人送去医馆。
陆云雀把手上的书抱在怀里,看了眼县衙的方向,转身往家里走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之前陆云雀好奇的那事儿后来她也从张家三婶儿嘴里解了些。
原来那日被抬回来的人不是什么平民百姓,是在永修县附近一座名为黑潭山山上的匪徒。
那几日总有商贩在黑潭山附近的官道上被打劫,闹得都没人敢晚上走那条路了,谭县令一看这怎么能行呢,官道打劫那不是打县衙的脸吗,当即就派张家叔叔带了好几个兄弟去那附近蹲点探查,那伙匪人也是个小心谨慎的,张家叔叔一行人蹲了三天都没蹲出个什么来,设的诱饵也不见他们来吃,可把张家叔叔气死了。
但后来那伙贼人可能是觉得风头已经过去了,便派了个手下,打扮成富商的模样,下山来打探打探情况,张家叔叔本来是想按兵不动,等把大贼人引下来才动手,但在跟踪的过程中不慎被发现了,那人拼命逃窜,不想却被堵在了断崖边上,心一横便跳了下去,不过也是他命大,那断崖半山腰有一棵歪脖子树,正好把他兜住了,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张家叔叔脸上的划痕是他们在树林里追赶时不小心弄到的,没两天就好了,不过那匪徒最终还是死了,不是因为没有及时救治的原因,是因为那个被抓的匪人刚刚清醒过来什么话都没说,便直接咬舌自尽了,当时就让现场的人愣了半天,张家叔叔也说自己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硬气的土匪。不过那伙匪徒的窝点最终还是被发现了,是林尧从死去的匪徒身上找到的线索,那天也是他亲自跟着张家叔叔们一起去端的土匪窝子,谭县令原本是不想让他去的,毕竟那匪徒都是些狠辣之人,万一林尧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担待不起,但林尧执意要去,具体什么原因却没有交代。
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下旬,天气已经热了起来,街道河边的柳树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了,远远看着像是一把流苏绿伞,偶尔又那么一两只蝉落在上面吱吱叫着,也不显得聒噪,更添几分生气。
陆云雀寻了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把冬日里的厚被子一类全部拿出来晒了一遍,院子里都快晒不下了。
“云雀,该走了。”
张家三婶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云雀高声答应了一声,把竹竿上的被子又抖了抖,才快步跑进屋里挎上自己的小包走了出去。
“三婶儿安好。”陆云雀一边关着门一边开口给张家三婶儿道了个安。
“安好安好,你这丫头怎么磨蹭起来了,莫不是这天气暖和了把人也晒懒了不成,快点快点,李家村里县里可以两里多地呢,今日老张要回来吃饭,我得早些回来做饭。”张家三婶儿催促道。
“是吗,张叔叔今日怎么突然要回来吃午食了呀?”陆云雀把钥匙放进兜里,和张家三婶儿一起往巷口走去。
“今日不是轮到他休沐了吗,往日都赶上衙门事情多的时候,今日正好衙门的事情也不多,便要回来吃饭了。”
“那三婶儿你不得好好准备准备,毕竟张叔叔难得休息啊。”陆云雀有些打趣的说道。
“得啦得啦,每日都见着的,哪有那么稀罕,有啥吃啥,哪有挑的。”张家三婶儿摆摆手,嘴里说着嫌弃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带着笑意。
陆云雀不再打趣,和张家三婶快步往李家村走去。
今日两人是要去那里绘房宅草图的,但并不是同一户人家,只是碰巧在一个村子里而已。
永修县六月末的天气虽不是很热,但也经不住一直赶路,这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张家三婶儿便扛不住了,找了个路边摆摊的茶摊子,坐在里面点了壶凉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天气热起来真是要人命了。”张家三婶儿一边喝着一边说道。
张家三婶儿生得壮实,但一走路就容易热容易出汗,年轻的时候还没什么问题,仗着好身体一天天的跑着,这一老了就不行了,一热就大口喘气,走不动道。
陆云雀倒没张家三婶儿这么累,她也知道三婶儿这些毛病,故此也没说什么,陪着张家三婶儿在这里坐下休息了起来。
茶摊上还有另外两个人在喝茶,看样子像是贩货的货商,两张桌子挨得近,陆云雀二人也能大概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哎呦,你听说没,云州那边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