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事发之日,吴承还邀请了两名友人前来做客,三人一起饮酒到深夜,打更的说,因为当晚的风很大,他就偷了会儿懒,躲进了对面街角的屋檐下,约莫子时左右,他看到两个人匆匆忙忙从吴家后门离开。”
事情越发的诡异起来,虽然不知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可以断定,事情的真相,绝对不是柳知言所说的那么简单。
“去找到吴承的那两个友人,打听清楚,他们在吴家到底做了什么,为何要在子时匆忙离开。”
她觉得,真相已经不远了,可这个真相,未必是吴侪想要的。
……
在衡阳生活了十四年,这还是柳暮吟第一次站在平护府的大门前。
黑色的门梁,高耸的石柱,处处都透着一股沉闷肃穆的压迫感。
站在这里,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新兵的操练声。
吴侪腰佩长刀,一身黑甲,一张布满崎岖疤痕的脸孔,让他显得越发冷酷慑人。
“人我已经还给你了,答应你们的事,我也已经做到,卫夫人此次前来,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着吴侪,柳暮吟心想,南栀总说自己胆小,可面对吴侪这样的人,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着实令人纳闷。
“对于令尊的亡故,我感到很抱歉,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办法接受,但为了南栀,我必须告诉你我查到的全部真相。”
事关父亲,一向面无表情的吴侪,浓黑的双眉紧紧拧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禁用力握紧。
“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吾侪道,“父亲为了我这个不孝子的前程,不惜牺牲自己,父亲付出了如此多,我必须好好活着,不能辜负他。”
“不,吴承根本没有打算自杀,他原本的计划是,利用一场大火,制造自己死亡的假象,然后带着一家人,远走高飞,躲避祸端。”
其实吾侪早就有所感应,那个一向坚韧强悍的父亲,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心志崩溃,这场大火的背后,一定还有隐情。
可他不想去查,生怕查出的真相,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
“他找了两个身形与你们父子相似的友人,邀请他们前来家中饮酒,打算将他们灌醉后,一把火点燃宅子,等到第二日,人们找到的,只会是两具烧焦的尸体,世人便会以为,在大火中丧生的,是你们父子。”
“吴承早已在城外备好了马车,只要你们父子一‘死’,就不会再有人找你们家人的麻烦,那张字条,就是你父亲暗中托人带给你的。他将一切都安排的周密详细,不料变数竟出在了那两个友人的身上。这二人几杯酒下肚后,竟恶从胆边生,打起了你那年轻貌美的妹妹的主意,两人合力将她制服,不顾她的挣扎强行侵犯了她,你妹妹是个烈女子,当即就触柱而亡,此事被你的母亲和妻子发现,两人为了事情不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们杀害锁在屋内,而这一切,你的父亲并不知晓,他还是按照原计划,点燃了提前浇过桐油的柴房,原本火势不该蔓延得那么快,但当天晚上突然狂风大作,整个吴家大宅,瞬间便被熊熊烈火吞噬。你的妻子其实还活着,那两人逃得匆忙,没有回头去查验,所以她得以逃过一劫,但很不幸,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四周全是大火,而房门紧闭,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里面打开,她试着强行破坏门栓,却无济于事,很快就体力不支,倒在了浓烟中,这个时候你赶了回来……”后面的不用再说,吴侪都已知晓。
世事就是这样无常,这个真相对吴侪来说,实在有些过于残忍。
但至少,这件事自此便与柳家撇清了干系,与自己这个被南栀处处维护的小姐撇清了干系。
这样,南栀与他之间,才能再无误会,再无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