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粗心大意的娘,连孩子的名字都没有起个像样子的,“那你爹呢?他在哪里?”
厌厌还是摇头:“我不知道,我娘说我没有爹,让我以后都不要问了。”
看来又是个被男人所伤的可怜女子,她看向厌厌的眼神,越发怜悯了:“那你在衡阳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厌厌依然摇头,突然想到什么,说:“我还有个姥娘,不过不在衡阳。”
“那她在哪里呢?”
厌厌又摇起了小脑袋:“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娘告诉我,姥娘一直在生气,不让她回家。”
这孩子真是身世凄惨,说来说去,世界这么大,他却是孑然一身,连个亲人都找不到,她看向一旁的何婶子,发现她不知何时红了眼圈,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婶子,我瞧孩子挺可怜的,这几日麻烦你出去打听打听,找户可靠人家收养厌厌。”
何婶子匆忙擦净脸上的泪,“夫人,这孩子如此乖巧,不如我们把他留下吧,找个人家收养,现在看着不错,谁知道以后厌烦了,会不会遗弃他。”
“婶子放心,大不了每年我派人来核查一下情况,绝不会让厌厌受到虐待。”
即便她这样保证了,何婶子还是不放心:“那要是这户人家,平时对孩子不上心,苛责对待,咱们也不知道啊。”
“那也总比让他跟着那些杆头满街乞讨要好,生活是他自己的,等他再长大一些,凭着自己的努力,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可是……”何婶子看向厌厌,越看越心疼,忍不住道:“夫人若是觉得,将这孩子留在军营不妥,那就由老婆子我来亲自抚养吧。”
没想到何婶子对收养厌厌一事,竟然这般固执,她不禁又朝厌厌看了眼,发现这孩子的眉眼,竟然与何婶子有几分相似,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婶子可想好了?这孩子确实身世悲惨,可与他同样身世悲惨的孩童还有很多,你救得了一个,可救不了所有。”
何婶子态度坚决:“老婆子明白,可能救一个是一个,我也想不了那么长远,再者,我和这孩子投缘,总觉得他就跟我的亲骨肉似的,把他送给旁人,我这心里,定要不好受的。”
见她心意已决,柳慕吟也就没有再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利,她不想仗着自己的身份,就替何婶子拿主意,是对是错,是悔是喜,都由何婶子自己来决定,也由她自己来承担。
于是便点点头:“好吧,既然婶子坚持,那我也就不再劝你,只是带着孩子多少有些不方便,以后婶子便留在衡阳好了,替我打点一些简单的生意,一来有了落脚地,二来也方便照顾厌厌。”
何婶子一愣,脸上的表情又是感激又是不舍,“夫人真是个好人,竟替我一个老婆子想得这般周到!”她一把拉过一旁的厌厌,用力按住男孩的肩膀,“快给夫人磕头,谢谢夫人!”说着,自己先跪了下来。
厌厌看看她,又看看柳慕吟,不知所以地跟着何婶子跪了下来,稚声稚气的说:“谢谢夫人。”
柳慕吟连忙起身,将何婶子搀扶起来:“婶子客气了,你陪在我身边,照料我这么久,这点小事没必要对我感恩戴德,倒是我要感谢婶子,这些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何婶子倍感汗颜:“夫人真是折煞我了,要说照料,还是南栀姑娘做的更好。”她看着柳慕吟,终是忍不住,把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老婆子我能看得出来,夫人和旁人家的小姐都不同,你很特别,很聪明,也很明理,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夫人难道是从另一个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地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