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巽脱下外袍裹在楚君涵身上。风影小心翼翼将他上身放在自己腿上,半拥着他,指尖温柔抚摸他苍白如纸的脸颊,泪珠也滴落在他脸颊上,又滑入身下泥土中。
赵巽郁怒已极,沉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柳凌萱缓了缓神,这才将蛊虫来历告诉他。
原来这是西域的一种蛊术,蓝色怪虫叫做冰鳞虱蛊。冰鳞虱蛊向来以死人的脑髓喂养,极喜吸食脑髓。西域的南疆有一种酷刑,将受刑之人关入笼中,周身包括头颈皆用布匹裹住,只露出一双脚在外。在笼中放入成千上万只冰鳞虱蛊。这蛊虫便会由双脚钻入身体内,在皮肉之间寸寸游走,直到几个时辰后钻入脑中,吸尽受刑之人的脑髓。受刑之人受尽摧残折磨后癫狂而死。此时将尸首头顶割开,一张完整的人皮就会脱落下来。
这是一种剥皮的蛊术,恶毒至极!大多受刑之人挨不到最后一刻便已活活疼死或是咬断舌头自尽,那种摧心裂肝的痛苦超出任何人的想象,比凌迟更为残酷。
赵巽此时满心愧疚自责,自己总说拿他当兄弟,为手足两肋插刀,可是只有宁之做到了,而自己又为宁之做过什么?自己其实从未想过照拂他,而是理所当然的在他的荫庇之下。这次若不是宁之舍命护自己,自己怎能毫发无伤,而让宁之遭受这等生不如死的折磨。
赵巺望向楚君涵,心底暗道:宁之,我赵巺欠你的必定记得,日后即便你要我的命我也任你取!
凌烟问凌萱该怎么办,那糟老头子会不会再施什么邪术?
凌萱心知那陈公的邪术防不胜防,现在这情形他们几人几乎是无还击之力,必须找个地方先落脚,她要先配些药,为楚君涵治伤。至于那陈公,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赵巽也不耽搁,立即背起楚君涵,几人赶往最近的镇上,找了间客栈。
虽然马车中的行李银粮全都丢了,幸好赵巽和楚君涵身上还有银票,这是上路之前楚君涵特意嘱咐的,否则此刻他们只能露宿荒郊野岭了。
……
“你这第一蛊师的名头原是徒有虚名?”陈公声音冷厉嘶哑,直钻进耳朵最深处,听起来无比怨毒。
蛊师阿七身高不足四尺,戴一顶羚羊皮帽,遮住了大半个脸,但露出的面部、颈项上尽是弯弯曲曲的疤痕,好似无数条蜈蚣盘在身上。他听陈公这一声质问,只觉浑身冰冷,脊背阵阵发寒,从小在各种蛇蝎毒虫堆里滚过,被啃噬得体无完肤,都不曾如此令他胆战心惊。
“陈公放心,阿七必让他们死无全尸。”阿七从怀里取出一只通体白色,外形似蛇,头上却生着两角的一尺来长的小虫,“此蛊名蜃,它所吐毒雾,能让神仙下黄泉。”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陈公闭目道。
阿七回到房中,立觉不妙,“谁?”他低喝一声,袖中一只毒蝎怒飞而出。
漆黑的房中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快逾闪电。
阿七大惊,只觉喉间一凉,鲜血喷涌四溅,“是你!”他已认出眼前黑衣人正是偷盗蛇毒解药的人,可惜为时已晚,这是他生平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样快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