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猛地止住哭泣,上前携起她的手,急道:“柳姑娘赶快道来,救巽儿要紧!”
她拜倒,“禀圣上,眼下还有一法可试,然凶险无比。民女也未曾行过,能否奏效,并无十分把握。”
皇帝也透出少有的急切,“不妨一试。”
“此为易血之法。以民女周身之血换掉殿下身上毒血,虽不能尽数移除剧毒,但经此易血换髓,至少一个月内性命无忧。”
帝后皆惊,她所说之法乍一听来匪夷所思。
皇帝见她最后关头才说出此法,已料到非比寻常,但全然没想到她竟要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巽儿生机,异常震撼。
冯太医道:“柳姑娘此法异常难行。首先必须两人之血可完全融合,还要确保血流不断,以免心脉骤停,实是凶险万分!”
“冯太医眼下可有他法?”皇帝冷声问道。
“微臣无能。”冯太医垂首。
“民女已然试过,民女与殿下的血完全融合。民女虽未用过此易血之法,但民女的授业恩师曾用此法救得一人性命,确然奏效。”柳凌萱道。
皇后迟疑道:“那你易血于巺儿之后,岂非……性命不保?”
柳凌萱只道:“人固有一死,倘若民女能以一己之身换取储君性命,也算重于泰山。只是有一事请求圣上成全。”
皇帝动容,“你尽管讲。”
“民女恳求圣上为柳氏一门衔冤的三十八条亡魂平反。此外,民女只余凌烟一个亲人,请圣上无论如何保她周全,待旧案了结,令其安然返乡。凌萱拜谢天恩。”她深深叩首。
“朕今日应你所求,一言九鼎。”皇帝郑重道。
柳凌萱起身,从药箱中取出一套梅花金针,精细非常,另有软管等物。又请两位太医协助,分别施针封住赵巺的血脉,务必防止毒血逆流,缓缓将其逼出体外,再导入生血。
寝殿中仅有帝、后及两位太医,连王迁安都守在外间,以免有人打扰。
柳凌萱先是以内力缓缓导引赵巽体内毒血沿脉络向外游走,再释放毒血。然后以金针刺入他商阳穴护持,以免经脉逆流,前功尽弃。
她又取数枚梅花金针刺入自己几处大穴,施‘三针驱血’之术过血,以中空的金针将生血导引灌入赵巺右臂中。
两位太医专心施针为赵巺护持,额上布满豆粒大的汗珠。他们清楚这过血之术稍有不慎,两人性命不保,哪敢有丝毫松懈。
皇帝微有不忍,转过身去。
柳凌萱看着赵巺唇上紫黑之色渐渐变淡,心下宽慰,蓦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之感袭来。她周身脱力,意识渐渐抽离。
若有来生,许不会再困囿于命数,伶仃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