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意承没有避嫌,探子便知此事无需隐瞒,便当着汪枞的面,扬声道:“雷家果真在秘密豢养死士,那些被掌控的矿脉,便是训练的场所。还有,这个雷家,是京中一高官家妾室的远房表亲。”
江意承睇了眼假装不在意,实际上竖起耳朵在认真聆听的汪枞:“这个高官是谁?”
“是林晁大将军。”探子实话实说,林晁两个字,从他嘴里淡淡吐出,却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开来。
连汪枞都忍不住转身,快步走到那探子面前:“此事当真?情报没有问题?”
探子不答,除了皇帝和自己的上级,这些锦衣卫的番役,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
汪枞急的想骂人,在皇宫,还没人敢这么给自己甩脸子。
江意承颔了颔首,让他照实回答,收到指挥使的授意,才开口:“自是没有问题,我们一共兵分三路,从各个渠道取证,所有证据皆是相同,不存在错判一说。”
这就是锦衣卫的厉害之处,要查什么事什么人,绝不会只搜集一项证据,而是会多方考证,充分利用情报系统,从来不会失误。
“此事先不要宣扬。”话虽是对那探子说的,目光却看向一脸震惊的汪枞:“上千名死士,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打草惊蛇,逼得对方来个狗急跳墙,咱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到京城。”
汪枞觉得他有些夸大其词了,但也不敢随意发表意见,自己这次出来没带多少人,也就七八个护卫,四五个宫人,真要起了冲突,他还得靠江意承来保命。
“汪公公,叛党余孽一事,只能暂且放放了,如今雷家的事,才是一桩天大之事,这些个叛党可比司徒一氏的余孽,要有威胁多了,你说是不是?”
汪枞无话可说,他现在要是还揪着叛党余孽一事不放,自己首先就能被扣个叛逆之罪,江意承的手段他清楚,这个时候和他闹掰,对谁都没好处。
便笑着应承:“那是自然,该做什么,江指挥使尽管放手去做,皇上那边,咱家也会说明白的,都是为朝廷办事,还能不互相体谅吗。”
汪枞的嘴脸,和多年前,前去西陵宣读圣旨,一脸幸灾乐祸的宦官嘴脸,重合在一起。
心底如被火烧,撕裂一般的痛。
经过这么些年的磨练,他已经可以很好的伪装自己的心境,但内心的煎熬,却一日重似一日,那场噩梦,仿佛永无宁日。
周棠梨看到他眼底好似有烈火在燃烧,熊熊不绝,像是要将人一寸寸烧成灰烬。
可他脸上却是挂着笑的,没有半分仇怨痛恨。
同样的一张脸,怎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呢?
所有的情绪,都只能被藏在连自己都厌恶的强颜欢笑下,他一定很累吧,可惜,自己却不能为他做什么。
夜晚,江意承和其他番役,一起外出处理雷家的案子,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须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