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妈妈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说:“孩子还小,牙齿一定要重视,我都这个年纪了,凑合凑合算了。”
做口腔正畸医生多年,思瑶见过无数这样的场景,妈妈来给孩子看牙,孩子牙齿稍有问题妈妈都会非常重视,而妈妈一口坏牙,有碍观瞻,甚至严重影响健康,却从来没有打算治疗,说这种话的女人,大多三四十岁而已,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已经自我放弃地说“我都这个年纪了”。这话听得她痛心疾首,但碍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对这位妈妈指手画脚,只是回到台上,有点激动地说:“这次讲座,因为时间问题,我推脱了很久,但是我现在觉得,我应该再抽时间,再来一次,再开一个‘好妈妈’讲座,或者叫‘爱自己’讲座,好妈妈首先应该是自爱的,把自己宠得像块宝,做一个榜样型的妈妈,才能潜移默化地影响孩子,教会孩子自尊自爱。”
玉琴带头给女儿鼓起掌来,甚至激动地叫出声:“说得好!说得好!”
忽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一些,又转头冲周岚挑衅道:“我就不闭嘴,就不闭嘴,我就说话。”
周岚笑笑,不跟她计较,也跟着鼓起掌来。
台下的人都鼓起掌来。
要承认别人优秀不难,但要承认丈夫的前女友优秀,那就难上加难了。映雪站在一旁,心里泛酸,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心里还是万般无奈地承认了,思瑶的美丽,独立,豁达,从容,万人不及,而她,曾是一个男人的青春,她丈夫的青春。她叹了口气。
此刻,思瑶的手机在手包里隐隐震动,因为讲座,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震动模式。
思瑶的手机无人接听,玉琴的手机紧接着响起来,她起身走出去,到会场外接听,电话是米卡的校外奥数班打来的,说米卡今天没有上课,玉琴听完,脸都绿了,刚才是她亲自把米卡送到奥数班楼下才来会场的啊?
她慌了,在会场外的门口冲思瑶招手,无奈思瑶面对着观众席,根本看不到,倒是映雪看到了,走出来问玉琴怎么回事,听了玉琴的描述,映雪忙安抚:“阿姨,别着急,我去告诉刘医生,别急,不会有事的。”
映雪疾步走到台上,冲思瑶耳语了几句,思瑶心里“咯噔”一下,仍稳住了,做了几句简短的结束语,匆匆下场。
出了会场,思瑶的脸色马上变了,掏出手机给米卡的电话手表打电话,提示音传来“已关机”的声音。玉琴焦灼得像热锅上得蚂蚁:“我都打过电话手表了,打不通。”
“是阿姨送她去的,还是你送的?”
“我送的,我亲自送到楼下,看着她上去的。”说到这里,玉琴忽然意识到不对,自责道:“就两层楼梯,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米卡的那家奥数班,在一栋大厦的底商三楼,一楼是楼梯间,二楼是一家火锅店,三楼就是奥数班了,玉琴胖,偷懒不想爬楼梯,每次送到楼梯间,让孩子自己上楼,四年级的孩子了,她认为这点放手还是可以做到的。可是补习班的老师说,根本就没见到米卡进门。
众人也都忧心忡忡,七嘴八舌,有人说孩子可能贪玩逃课而已,有人说可能孩子已经回家了,玉琴自责不已,低声说:“我给家里打过电话了,没回去。”
看着母亲自责的样子,思瑶不忍苛责,急匆匆准备去补习班一探究竟。映雪给其他的工作人员交代了一下工作,紧赶几步:“别急!大家帮你一起找找。”
张仙女也主动请缨:“我也去。”
补习班就在附近,开车五分钟就到。到了补习班,找老师了解了情况,又查了监控,显示米卡在校区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又转身下了楼。玉琴急得出了一身汗,忍不住埋怨代课老师:“孩子没来上课,你们上课不点名吗?你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的,可是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你才发现?”
代课老师被问得哑口无言。
思瑶濒临崩溃的边缘,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给米卡相熟的同学打电话,一边往楼下二楼冲。映雪看在眼里,代入一下自己若丢了孩子,感同身受,对刘医生不禁平添几分心疼。思瑶下楼梯的时候走得太急,高跟鞋崴了一下,趔趄一下几乎向前扑倒,映雪一把扶助了她,她发现,思瑶的手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