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她差点从座位惊挑起来,忙问:“没人受伤吧?孩子没事吧?你爸呢?”
马骋稳了稳神,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抽抽鼻子,说:“没,没人受伤,就是厨房烧了。你跟我姐说说,快回来吧!我爸真的不行,他不行,我快崩溃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就回,别着急,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马骋虽然急迫,没说清楚,但张仙女也能猜出几分。老马只要进了厨房,总能闹出点事故来,不是烧干了锅,就是锅台下着了火,有一次开着水龙头忘了关,就去打牌了,家里水流成了河。挂了电话,张仙女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老人机听筒声音大,佳妮一字不漏地听了。还好虚惊一场,她一手握住母亲那只颤抖的手,一手拍着她的背:“别急,别急,先喝口水缓缓。”
张仙女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儿。
“我让景明给你买票。别担心。”
张仙女的心已经飞走了,但在女儿这里就这样撂挑子,还是过意不去,为难道:“可是你这儿?……”
“我这儿也出月子了,景明暂时不上班,家里也都能照顾到,你放心吧!”
她一边安抚母亲,一边安排让景明买机票,景明想当然的,搜的是第二天的票,问某某时间段行不行。张仙女急切道:“买今天的,买今天的行不行?”
景明看了佳妮一眼,佳妮点点头:“买今天的。”
最后定了下午四点的机票,回到家里收拾了行李,佳妮给母亲塞了一沓钱。张仙女看到这钱,连连推辞:“这是干啥?妈来给你搭把手,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能拿你的钱?”
佳妮不由分说,又把钱往行李箱深处塞了塞,然后盖好,一边锁箱子,一边说:“咱们母女的感情无价,但是每个人的劳动,都是有价值的,老人不是家里的免费劳动力。”
景明在旁边,佳妮怕母亲不好意思,又故意对景明说:“你说我讲的对不对?以后不管咱俩谁去上班了,另一个人在家带孩子,都得给家里这个人付薪水,必须要肯定在家做家务带孩子的价值。”
景明忙附和:“对,佳妮说的对。妈,你就踏踏实实拿着吧!”
张仙女背过脸,鼻头一酸,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佳妮和景明一起送母亲到机场,眼看着母亲进了安检,她忽然想起来,给母亲挂的专家号还没去看。
张仙女上了飞机,全无第一次坐飞机的新奇。天气不好,高空灰蒙蒙的,云层稠密,中途颠簸了几次,她的心也跟着飞机七上八下,差点以为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就这样一路惊惶紧张地回来了。
仍是马骋来机场接她。马骋情绪低落,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看上去很疲倦。
路上一聊才得知,失火是昨天的事。马骋早上出门前给老马做好了午饭,老马中午开火热饭,等的过程中和孩子在客厅看电视,忘了时间,锅烧干了,引燃了油烟机。他抱着孩子逃出来,邻居帮忙报了火警,才没有酿成大祸。马骋知道父亲也受了惊吓,回来后也没说什么。今天早上,工人来安装新的油烟机,马骋清理厨房,父亲大概是又委屈又自责,也憋了一肚子火,正好孩子闹起来,老马烦躁不安,在孩子屁股上打了几下。工人走后,马骋小心翼翼地和父亲提了提,让他不要跟孩子吼,老马忽然恼羞成怒,对马骋破口大骂,骂完,老马下楼抽烟去了,马骋终于绷不住,抱着孩子给母亲打了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