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个问题,让拓跋星弋根本来不及回答。
她缓了缓,心里终于好受些,这才抬眸看着顾池墨,有些无奈地笑着说道:“兴许是方才喝得太急了,有些难受。”
“你呀你,又没人与你抢,何必喝得这么急?”
拓跋星弋总不能说,她觉得那汤有些令人反胃,但是不忍拂了他的好意,这才会如此。
她只能玩笑似的说道:“阿墨教训得是,我以后不敢了。”
闻言,顾池墨亦是玩笑道:“阿弋可是当朝天子,谁若是教训你,恐怕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教训你,否则,若是惹恼了阿弋,恐怕只能曝尸荒野,连敢为我收尸的人都没有。”
常山在一旁笑了笑。
顾池墨听见这一丝轻笑,转头看着常山,问道:“常山公公这是在笑什么?难道我说的哪里不对?”
见顾池墨转头看着自己,那丝笑意还凝滞在常山的脸上,不曾褪去。
常山不料,他并不曾笑出声,竟也让顾池墨察觉。
他的神色有些局促,这才应道:“君侍说笑了——陛下待君侍这般好,岂会忍心要君侍的性命,更遑论让君侍您曝尸荒野?”
“哦,是吗?常山公公倒是很了解陛下啊——”他拉长了语调,语气也微微上扬。
闻言,常山神色一怔,嗫嚅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顾池墨似笑非笑,拓跋星弋也在一旁道:“阿墨不要故意捉弄常山,他胆子小,可经不起你吓。”
顾池墨本就在逗弄常山,闻言笑道:“既然跟在阿弋,这胆子如此之小,怕是有些不妥。”
“胆小如鼠,总比胆大妄为好。”拓跋星弋说道,另有一番深意。
“君侍莫要与奴才玩笑了,奴才这胆子虽小,可能服侍陛下左右,自以为是极好的。”常山说得诚恳。
说说笑笑间,顾池墨也用好了膳。
年关将至,拓跋星弋仍有政事亟需处理,用完膳,她便执意要继续去看折子,顾池墨劝说不得,便只能在坐在一旁,安静地煮着茶,偶尔抬起头,看一眼殿外,再看看她。
殿外大雪漫天,覆雪三尺,惟有宫墙朱漆斑驳,梅花暗香浮动,与这银装素裹的雪色相映成趣。
偶尔得见三三两两宫人,裹着厚厚的棉衣,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步履匆匆地穿过宫巷,所经之处,留下一道白色雾气。
殿内,暖炉里的炭火烧得很旺,偶尔发出一声细微的爆裂声,迸溅出几点火花。
一殿茶香袅袅,一室暖意融融,顾池墨看着那伏案批阅奏折的人影,忽生出一丝静谧与安逸,竟希望时光就此停驻。
所谓岁月静好,说的大抵便是此刻。
他不舍,又恐惧——这短暂的欢愉时光,不过是他从易云辞手中偷来的一段弥足珍贵的美梦罢了。
梦终会结束。
顾池墨虽早有预料,只是不曾想,那突如其来的消息,仿若破晓时分的天光,惊醒了他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