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致远看了一眼仍旧有些呆滞的易云辞,再看来一眼面无表情的拓跋星弋,吩咐小厮请来家法,当着众人的面,对着易云辞又是一顿狠揍。
易云辞许是不曾醒酒,仍有些浑浑噩噩,即便已被易致远打得失力倒地,竟也没有吭声。
见他如此,众人还是有些佩服的。
易致远打得有些累了,歇了片刻,换了只手又打。
顾池墨看着拓跋星弋,见她的眼中竟没有丝毫波澜,他一扫方才的阴霾之色,脸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冷凝。
他没有开口,缄默地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出好戏。
易云疏劝不住自己的父亲,只得转头看向拓跋星弋,厚着脸皮低声道:“陛下,阿辞他今夜确是喝醉了,这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举。求陛下念在阿辞过往为陛下鞠躬尽瘁的份上,饶他这一回吧。”
拓跋星弋没有开口,仍旧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陛下……”见易云辞已经被打得吐出一口鲜血,易云疏的声音中多了一丝颤音。
拓跋星弋这才徐徐开口道:“停手吧。”
易致远自然是听见了她的话,只是却不曾罢手。
“怎么?太傅辞官还乡后,朕的话,如今也不管用了?”拓跋星弋说道,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易致远这才停手,他将家法交到一旁的管家手中,这才一脸愧色地看着拓跋星弋:“陛下,是老臣教子无方!这逆子,是生是死,但凭陛下处置。”
虽是这么说,易致远到底是舍不得的。
拓跋星弋不是那种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黄毛丫头,自然也明白,易致远方才对易云辞下狠手,也不过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给她一个交待罢了——易云辞既已被严惩,她自然也不好再责罚他。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割舍掉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成为最无情的帝王,笑着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像捻死一只蚂蚁,慢慢地,慢慢地折磨他。
可方才见他受罚,她心中依旧难受得险些令她喘不过气来。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承认,即便被他伤透了心,她仍舍不得杀他,也见不得别人伤他。
方才,她之所以冷眼看他被责罚,不过是为了让众人知晓,对她不敬会是何等后果,即使,那个人是作为她左膀右臂的大臣。
好在,易云疏及时求情,让她有个台阶下。否则,这一顿打,兴许会要了易云辞半条命。
“既然都已经罚过了,今日又是左相的大喜之日,朕便不与他计较了——将左相扶下去上药,这良辰美景,可莫要误了洞房花烛。”拓跋星弋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陛下。”易致远与易云疏齐声道。
御风得令,正欲去扶易云辞,奈何易云辞却并不安分。
他看着拓跋星弋的方向,目光有些涣散,嘴里嘟囔着,说着含糊不清的词句。
御风离他近,耳力又甚好,听了小刻,这才大抵听出他说的,不过是反反复复的一句“对不起”罢了。
他的眼睛有些酸涩,不忍见自家主子如此肝肠寸断的模样,转头看向拓跋星弋,却瞧见她端坐在席间,侧耳与顾池墨低声说着些什么,那流畅而优美的下颌线,却添一丝无情。
好一对璧人!御
风咬咬牙,没有做声,扶起易云辞,又唤了个侍卫来,两人协力将他架离了宴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