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星弋缓缓闭上眼,继续问道:“朕身上的伤,可曾有人瞧见?”
夷年知晓她的意思,于是应道:“君侍那夜抱着主子回泽佑殿,想必是知晓的。此外,整个皇宫。便只有属下与松音替主子拭药时见过伤口,不曾有其他人瞧见。”
拓跋星弋点点头。虽是如此,也算是万幸了。
若是她身上的伤,尤其是胸口的那个字被旁人瞧见,定会惹出风波,不好收场。只是,她却不曾料到,最终救她的人,竟会是顾池墨。
“好在宫里有不少秘药,涂抹了十日,外伤倒是好了七八分。只是,那字,乃是从兰草中萃取的颜料,不知又加了些什么东西进去,刺入皮肉,恐怕是……去不掉了。”夷年看着拓跋星弋,小心翼翼地说道。
即便这不是什么好结果,可终究还须得让她知道。
“朕知道。”拓跋星弋仿若不在意此事一般,语气倒是淡然。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指甲里的青紫色,缓缓说道:“朕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君侍呢?那夜他可对你说过什么?”
“君侍那夜将主子送回曲澧殿,告诫属下不许旁人看到主子的身子后,便晕倒了。”
“晕倒?”
“主子有所不知,君侍那夜也受了重伤。听闻兵器险些刺穿他的内脏,御医们忙活了一晚上,直至第二日天明时分,才堪堪将他的伤口处理好。他昏迷两日,一醒来便拖着病体来泽佑殿,只为了瞧主子一眼。不过,彼时主子未曾醒来,属下便让君侍回去了。这几日,君侍也时常来此,不过都被打发了回去。”
赫连焜一心想置她于死地,顾池墨若想带她离开,定然要费一番功夫,只是,她没料到,当年那个对弟弟疼爱有加的赫连焜,如今竟会对顾池墨下如此狠手。
若顾池墨与赫连焜沆瀣一气,帝王剑之事,恐怕最终只能落空。如此可见,此事倒也能与顾池墨撇清关系。
“他好些了吗?”拓跋星弋眼中的担忧没有丝毫掩饰。
“好些了,不过伤势严重,近来一直在静养。除却每日来泽佑殿一趟,便不曾再迈出曲澧殿一步。”夷年道。
“朕这些日子不曾上朝,朝中可有何事发生。”拓跋星弋继续问道。
她十余日不曾露面,大臣们定然早已起了疑心。
“陛下无须挂心,有左相大人在,近来朝堂一切如常,就连右相也都老实得很,没有起什么乱子。”夷年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拓跋星弋的反应。
夷年知晓,当日拓跋星弋若非去左相府,便不会落到贼人之手。
可自她醒来后,一连向自己提了好几个问题,却丝毫不曾提及左相。难道,她这一次,当真要彻底与左相划清界限了吗?
拓跋星弋眼神未起一丝波澜,似是根本就不在意“左相”这两字。
她似乎想起了何事,抬眼看着夷年,吩咐道:“去拿纸诏书与笔墨进殿来。”
夷年看了看拓跋星弋的手指,有些为难地说道:“主子,你的手,恐怕还不能……”
闻言,拓跋星弋笑了笑,徐徐道:“朕记得你擅临摹,模仿朕的字迹,于你而言,应该不是难事吧?”
“属下的确能仿人自字迹,可主子的字迹,又岂是属下能随意模仿的?”夷年道。
“朕让你写,你但写无妨——前些日子里,有人向朕请旨赐婚,朕应允了他。可这一耽搁,已有半月,如今朕手上又有伤,若是再耽搁,恐怕他也等不及了。”拓跋星弋的心底依旧有些酸涩,可她面上却笑得令人丝毫看不出破绽。
见拓跋星弋如是说道,夷年也只能听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