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慎刑司出来,拓跋星弋便乘御辇回泽佑殿。
行至一半,御辇缓缓停下,枳实来到御辇旁,低声对拓跋星弋说道:“陛下,是左相大人。”
闻言,拓跋星弋的神色不由得暗了几分,透过御辇的纱幔,她看向那一抹月白色身影,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去告诉他,朕不想见他,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思及昨夜之事,拓跋星弋的心中依旧有些恼怒——强吻一事,她倒是看淡了,只是,他不信任她,实在是令人气愤。
“陛下,这……恐怕有些不妥。今日,左相大人他一直在……”听闻拓跋星弋的话,枳实不由得望向易云辞,眼中带有一丝不忍,斗胆说道。
“怎么?如今,连你也开始质疑朕的决定?”见枳实为易云辞说话,拓跋星弋的语气不善。
易云辞啊易云辞,你究竟给朕身边的人都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他们都纷纷为你说话。
见拓跋星弋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枳实也不敢再多言,只得领命。
她匆匆行至易云辞跟前,有些无奈地说道:“左相大人,陛下今日心情不佳,左相大人还是请回吧。”
闻言,易云辞的眼中多了一抹黯然,他看着那抹明黄色身影。她端坐在御辇中,居高临下,让人不可接近。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是,他似乎能觉察到,她那淡漠的眼神。
见易云辞还站在原地,枳实担心他因此惹怒拓跋星弋,继续劝道:“左相大人,婢子不知你与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可陛下正处烦闷之际,眼下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等过几日,陛下气消了,左相大人再求见陛下也不迟。”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身影,易云辞的脸上浮起一起苦笑。是啊,她是君,他是臣,君臣之间,注定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更何况,她从未说过喜欢他。就连以前,在他与褚彦之间,她也一向与褚彦更亲密。这些年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大抵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终究是他太贪心了,仗着他们之间曾有过几年的交情,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易云辞笑得苦涩,他缓缓退至一边,为拓跋星弋的御辇让出了道路。
隔着纱幔,拓跋星弋看着他默默走到一边,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礼,一脸疏离地说道:“微臣惶恐,惊扰了陛下的御辇,还望陛下恕罪。”
他终于如她所愿,待她如旁人那般疏离,她应该是高兴的,可为何,她却如鲠在喉,心中竟莫名的酸涩?
“陛下?”枳实回到御辇旁,见拓跋星弋一直不曾开口,于是低声提醒道。
“无妨——走吧!”拓跋星弋这才寻回理智,说道。
“恭送陛下。”易云辞说道。
宫人们抬着御辇缓缓离开,易云辞一直站在原地,许久也不曾有所动作。拓跋星弋悄悄回过头,透过那明黄色的纱幔,回头望去。
他的身后是绵延的朱色宫墙,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中闪耀着光芒,汉白玉堆砌的宫道彰显着皇家的奢靡。这是她的皇宫,如此恢弘磅礴,是天下人的向往之地。可他站在那里,却像是一抹黯然失色的星光,与这盛景格格不入。就好像他不属于这里,同样也不属于她。
拓跋星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回过头来,思绪却不由得回到了以前。
幽禁涉香殿时,她从暗道偷偷溜出皇宫,恰巧被太傅在宫外撞见。那时,易云疏还未跟着国师修道,太傅将她带去易府,与易云疏一同学习。
因易云辞身子抱恙,又得老天眷顾,一夕之间通晓学问,是以,他一直在自己的小院里静养。她去了左相府数次,还未曾与他打过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