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挚爱的玉家,她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却是遭内贼污蔑,委屈着送上战场,不得善终,就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不为杀敌亡,而因权谋故,这才是身为武将最大的失败!
丢脸。
萧太师踱了几步,严肃问道:“德妃娘娘可是觉得,你玉家乃老夫所害,故而对老夫心中有恨?”
萧太师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的神光仿佛在说自己是真知灼见。
事实也的确如此,玉可卿的确恨他,也的确是这样认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坦诚。
是小看她吗?
玉可卿没有说话,萧太师叹道:“玉子通那匹夫做了什么他自己心知肚明,即便没有老夫,也会有其他人出面,娘娘何须如此?”
玉可卿微楞,萧太师又道:“老夫行本职,自有监督辅佐陛下的责任,国中有事自然要向国君禀告,哪怕是当年的玉家也不可超越法度行事,虽然结果如此,老夫亦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四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和她面对面开诚布公的说这些。
玉可卿也是想到他不会认错,但真实听到还是忍不住发怒,质问:“太师没有错?我玉家而今家破人亡,太师竟一点不觉得愧对本宫?”
萧太师依然坚定的回答:“不觉。”
玉可卿深呼吸,喉咙里说不出一句话。
“德妃娘娘,玉子通当年发给西隶的书信的确存在,并非老夫胡诌,”萧太师叹息说,“陛下也是亲眼看见那份书信,才忍痛处决玉家,当年玉家何等辉煌,娘娘再清楚不过,整个大贺,谁能与玉家抗衡。”
玉可卿双手捏成了拳头:“书信可以作假。”
“上有玉家家徽。”
“……”
玉可卿刚想辩驳,但立即忍住了。这件事在嘉塘关的时候已经和贺离棠解释清楚,他也提起过此事,但后来证实,玉家家徽不仅是父亲手里有,有人仿刻了家徽,在冒充父亲的身份与西隶通敌,而这个人是谁,贺离棠到现在也还没有头绪。
为避免打草惊蛇,所以玉可卿没有说,哪怕心里很想反驳萧太师,却只得硬生生把话吞下去。
“太师怎么认得玉家家徽?”玉可卿问。
“老夫不认得,”萧太师说,“可陛下认得。”
贺离棠!
玉可卿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割过去,心里只冒出几个字:又是贺离棠!
萧太师的脸一向看不出什么,总是能把什么情绪藏得很好,让人根本想不透他在想什么,说的又到底是不是真话。
玉可卿觉得累了,也是心伤,叹气道:“萧太师既然这样喜欢我玉家的景象就多看会儿吧,本宫该回去了。”
“恭送德妃娘娘。”
玉可卿很扫兴,本来见天色好,想回故居看看,怀念过往,告诉玉家先祖她决定复兴玉家,搬倒萧太师的事,却不料会是这样。
上天这真是让她有个哀凭都不给啊!
家破人亡,真是一点都不虚。
玉可卿转身离开后,萧太师也在这里叹了口气。
“玉老匹夫啊,你我之恩怨,看来要延续后代了啊!”他叹气闭眼,似乎是已经做好了准备,院中再次显现出凄凉,令人哀叹。
话说醉花楼内,玉可卿一介女流,竟在这里豪饮。
托玉可卿的福,白草堂来京城许多次了,还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一到楼上,看到一桌的酒盏,白草堂就震惊了。
“你可是不能喝酒的!”
他惊讶就在这里,玉可卿明明酒量不佳,却喝了这么多,这下可要怎样把她送回宫?
她是宫里的德妃啊,就不能稍微注意一点影响吗?
“白草堂?”玉可卿抬起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他,确认是他没错后,举起酒盏,冲着他大声说,“喝!”
白草堂走上前,一个踉跄,差点被地上的小酒壶绊倒。
“你醉了。”他说。
“我没醉。”
“你等一等,我马上回来。”
本来她和白草堂约在这里要商议对付萧太师的事,但白草堂没想到,她只是叫他来喝酒的。
要不是有她这一档子事,这里好歌好舞好美人,倒还真是一个喝酒的好地方。
白草堂扶起她到一旁的榻上,这就转身离开,并锁好了房门。
“你先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到。”
他火速离开,奔往宫里。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那一位出面,才不会生出事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