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白止回答:“有通读,但精通不敢说。”
“那你说依照律法,应该怎样处置她?”
“德妃娘娘?”
“嗯。”
常白止道:“依照律法,公然违抗朝廷颁发斥令,以谋逆同党论处,最高可判处斩。”
“果然朕应该斩了她?”
“但娘娘并非公然违抗,也没有煽动他人,只是为夫妻劝说和离,不应论作谋逆,这……”
“嗯?”贺离棠又是一声。
常白止答:“这应属私事,虽然有与朝廷婚配令相悖之嫌,但是如若出于正义,于理可依,也未尝不可那般。”
贺离棠冷冽的眸子打量了他一会儿。
“所以她这样做,于法可依?”
常白止道:“责罚娘娘,于法无可依。”
贺离棠笑了,常白止不敢在作声,安静地候在一旁。
“果然是精通律法,”贺离棠大笑不已,看着天上的星辰说,“常白止,以前她就是个很有趣的人,不是所有宫里的妃子离开皇宫都能像她一样,活得这么好。“
帝王评论宫妃的事情,自然是常白止不能插嘴的,他只是听着,莫不做答。
但贺离棠却心情不错,像打开了话匣子,追问他:“你不问朕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宜州?”
常白止拱手相答:“陛下和娘娘之事,臣不敢妄言。”
“常白止啊,就是因为你们都是这样,所以朕越来越孤苦,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常白止不说话,贺离棠一声叹气:“五年前朕遇到你,将你带入朝廷,不是因为当年你多么才华出众,而是朕和你说话,能说进心里,看来五年的时间,也真是能改变一个人,当初朕变了,你而今也变了。”
常白止将头更低了下去,直接问:“陛下而今对娘娘是什么感情?”
贺离棠一怔,恍然道:“你这又直白过头了。”
但是他没有生气,接着他的话说:“对她的感情是什么,朕也说不清楚,本以为若此生能再见到她,定要将她的脖子拧下来挂到城门口示众,告诫天下!”
“可在宜州真正见到她的时候,朕却连带她回宫的想法都不曾有,好像她离开了宫里才是真正的她,她就应该在这里,一直活下去。”
“可是,”常白止有一丝为难,道,“德妃娘娘被贬入冷宫,这是满朝都知道的事,娘娘若不在宫里,让人发现……“
“这也是朕最苦恼的地方,“贺离棠一声叹,”朕已禁封冷宫三载,然宫中禁军还能不时抓到不守规矩的宫人,想进冷宫一探究竟,甚至还有身带毒药、暗器,以及伪造的书信想嫁祸陷害于她。”
常白止惊呼:“陛下!”
贺离棠抬手:“宫里自古多是非,这些事不要大惊小怪。”
“德妃娘娘已经进了冷宫仍然如此,那娘娘平时在宫里,只能更甚!”
“那还不是她自找的!”贺离棠的话锋忽然就转变了,道,“仗着自己正妃首位,在宫里给朕惹得事非还少?”
“恕臣直言,娘娘即便有些任性刁蛮,但也为至于到落入冷宫的地步,这段时间臣与德妃娘娘接触,认为娘娘并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况且娘娘能够精通律法……”
“精通律法如何?”贺离棠催问。
“即便是朝中官员,能精通律法者,也属少数,臣,斗胆请问陛下因何事将德妃娘娘贬入冷宫?”
“什么事?”贺离棠冷哼,“还不是她与太师之女争权夺利的事。”
“太师之女?萧太师?”
贺离棠说:“萧珪茹入宫不过一年,昭阳宫里就已向朕告状无数次,不是她整了如妃,就是她骂哭了人,在宫里横行霸道,之后不仅昭阳宫,宫里处处控诉她欺压,要不是那次她出手打人,朕又怎会将她打入冷宫?”
说了这么多,常白止终于听明白了,拱手:“臣,懂了。”
“你懂什么了?”贺离棠嘲笑。
“懂陛下对娘娘一番苦心。”
贺离棠笑了。
“你懂有什么用?连朕自己都不懂,朕对她到底是憎恶,还是苦心。”他一声叹罢,结束了这段对话。
不能离开营地的这几天,玉可卿是着实的难受。
军法已经整理完了,贺离棠也不在,也不用她成天提心吊胆地提防,日子过得真是很无趣啊!
她打了个哈欠,虽然已经接近晌午了,可她依然犯困。
“阿啾!”
打了个喷嚏,玉可卿揉了揉鼻头,念叨:“不会是那个混蛋在骂我吧?”
“哪个混蛋,朕要赏他。”
玉可卿猛然回头,贺离棠就站在门口,背着光,但也能看到他嘴角的一抹坏笑。
她瞬间一个战栗,忙问:“你怎么回来了?”
“朕只是去了趟太守府,能去多长时间?”贺离棠道,“倒是你,守关将军向莫道津告你的状,你有做什么事了?”